他掀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將那块温热的毛巾,轻轻地,覆了上去。

林姝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那不是她自己的温度。

那是一个来自外部的、带著试探和笨拙的温度。

陆了津言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滚烫的皮肤。

那触感,却足以让他心惊的接触,瞬间从他的指尖,窜遍全身。

他猛地收回手。

他將剩下的事,交给了护士,自己则退到了窗边,拉开窗户,点了一根烟。

辛辣的烟气,被深夜的冷风,瞬间吹散。

他看著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脑子里,一片空白。

“瑰宝。”

梁主任那张激动到扭曲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废铁。”

林姝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和他平静得可怕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他怀里的,手里抱著的,究竟是什么?

是一个能为国家挽回上百万损失的“瑰宝”?还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隨时可能倒下的“麻烦”?

或者,两者都是。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菸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他想起她伏在桌上,蜷缩成一团的那个背影。

她在用她的命,去换那份她口中的“真相”。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给她的,只有一碗忘了放盐的面,一张冰冷的行军床,和几颗酸掉牙的话梅。

陆津言將菸蒂,在窗台上,狠狠碾灭。

天,快亮了。

林姝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斑驳的天板。

鼻腔里,是来苏水和皂角混合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指,手背上还贴著胶布,那根冰冷的针头,依旧埋在她的血管里。

盐水,已经换了第二瓶。

她转过头。

他就坐在床边的一张木凳上。

没有睡。脊背挺得笔直,军装外套搭在膝盖上,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上面一道清晰的、陈旧的伤疤。

他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眼睛里,是熬了一夜的、骇人的红。

四目相对。

在这间安静得只剩下输液管里水滴声的病房里,像两片在深海里无声交匯的暗流。

“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

林姝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著他。看著他眼里的血丝,看著他下巴上的胡茬,看著他手背上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那里,依旧平坦。

但她知道,那个小小的生命,还在。

她的嘴唇,动了动。

“水。”

一个字,从她乾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很轻,却很清晰。

陆津言立马站起身。

他拿起桌上的暖水瓶,倒了半缸子水,又手忙脚乱地兑了些凉的,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差点把水弄洒。

然后,他走到床边,弯下腰,將那只搪瓷缸,递到她嘴边。

他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她的后颈。

温热的,带著他指腹硬茧的触感,贴上了她冰凉的、脆弱的皮肤。

林姝的身体,在那一刻绷紧了。

她能感觉到,他托著她的那只手,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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