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別逗你崢哥笑了
“啪!”
砖块命中。
灯笼应声而落。
灯罩撕裂,里面的烛火瞬间引燃了那件桃红衫子。
火焰呼地一下窜起老高,发出噼啪声响。
焦糊味瀰漫开来。
“噗嗤!”
大黄抓起一把尘土撒过去。
就在灯火熄灭的剎那间。
狂攻不止的金尸,动作一僵!
那双黄金手臂举在半空,微微颤抖起来,表面的金光都似乎黯淡了一丝。
“果然如此!”陈崢眼中精光爆射,
“这红灯笼根本不是照路的,是『火』生『土』后,锁住这『金』尸邪性的关键!
灯笼一破,邪法便弱了三分!”
他岂会错过良机?
同一时间,金尸咆哮不断。
挥动黄金右臂横扫而来,势要將陈崢拦腰打断!
只是这动作远没有之前的迅速。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明镜止水瞳】——开!
世界在陈崢眼中瞬间变得不同。
金尸心口处,一块幽幽发光的大洋散发著邪异光芒。
死气缠绕其上。
这就是驱动金尸的核心所在!
“找到了!”
陈崢略微躲避,黄金右臂擦身而过,劲风撕裂衣襟。
他將全部力量灌注於持镰的右臂,身形如电,直扑金尸中路。
镰刀划破黑暗,直劈向金尸心口那枚诡异的大洋!
镰刃劈入腐肉,正中那枚大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爆开。
那枚嵌在心口的邪异大洋,应声被镰刀尖挑飞出来!
其上缠绕的死气,瞬间溃散,幽光骤灭!
大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叮噹落地,滚入砖缝,再无声息。
金尸动作瞬间僵停!
高举的黄金手臂停在半空。
表面的灿然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褪去,变得灰暗。
歪折的头颅彻底垂下。
脸上那抹墨笔画就的嘲弄笑容,似乎也碎裂了。
整个躯干,软塌塌的“人棍”部分,开始萎缩。
嗤嗤声中,冒出道道浓重腐臭的黑烟。
木偶双腿率先崩解,化为齏粉。
接著是那对黄金手臂,光芒尽失后,表面出现无数裂痕,块块剥落,砸在地上。
不过眨眼功夫,方才还凶威赫赫的金尸,已坍塌在地。
化为一堆污浊残骸,再无半点声息。
寂静突如其来。
陈崢胸膛微微起伏,缓缓直起身,手中镰刀垂下,刃尖滴落几滴粘稠黑液。
“阿……阿崢……”
黄九瘫软在地,大口喘著粗气,望著那堆残骸,犹自惊魂未定,“这…这玩意……死了?”
陈崢没有立刻回答,目光锐利,先扫过那堆残骸,確认再无动静。
隨后看向不远处,那块沾著些许黏土的大洋。
果然是那块买命钱,有人將它挖了出来,放在了这金尸上面,作为邪核。
那人会是林小姐吗?
思忖间,眸光旋即转向屋內。
林小姐依旧被绑在椅上,似乎已经昏迷过去,对门外惊心动魄的廝杀毫无所觉。
她头颅低垂,长发遮面,一动不动。
“林小姐!”黄九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就衝进屋去。
陈崢眉头一蹙,正要开口拦住对方,残骸之上涌出道道金行之气,没入鼻子中。
咦?
陈崢心头一动。
道书字跡浮现。
【勘破邪法(压胜金尸),收穫金行之气,存入肺金,肺金充盈,金生肾水,肾水强盛,上灌双眸,瞳术进阶中....】
陈崢嘴角微勾,仅仅只是蕴含水行之气的瞳术,就让他如获神助,对敌时游刃有余。
若是进阶之后,不知道会是哪种瞳术,又有何妙用?
思量间。
只觉得鼻中吸入一股清气,这气不比寻常,沉甸甸,凉丝丝,坠入肺腑之间。
初时不觉如何,但不过片刻,但觉两肺之中好似塞了两块沉银一般,又实又满。
隱隱有鏗鏘之音自体內发出。
肺金既盈,五行相生,金能生水。
陈崢但觉两肺中的坚实之感,渐渐化为一道凉润之气,徐徐下沉,注入两肾之中。
肾属水,得此金生之水,顿时活跃起来。
两肾逢甘霖,汩汩涓涓,充盈生机。
肾水强盛,腰脊间,顿时生出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舒泰无比。
这肾中精气既足,便自然而然循经上行。
陈崢凝神內视,但见肾水之气,沿著体內脉络冉冉上升,过重楼,穿玉枕,一路直透顶门。
最后分成两股细流,注入双目之中。
剎那间,陈崢只觉得双眼先是微微一凉,继而被润泽包裹。
他忍不住睁开双眼,竟然觉得眼前世界清晰了数倍!
先前看墙角蛛网,在无光的情况下,不过是灰濛濛一片。
如今,却连那蛛丝上黏著的细微尘粒,都瞧得清清楚楚。
院子外,雨幕中,原先模糊的星辰,此刻也颗颗分明。
双眼之中湿润清爽,好似泉水洗过一般。
陈崢心中又惊又喜,暗道:“肺金肾水,相生相济,灌上双眸,令眼目清明!”
“不仅如此,大战过后的虚弱感,也渐渐褪去,只觉得气力不竭,一夜十八次似乎也不在话下!”
陈崢看向肩膀处的伤口,已经结疤,过个两三天就能痊癒。
他不禁对进阶之后的瞳术,大为期待。
压下念头,看向屋內。
大黄这小子猪八戒上身似的,跑得飞快。
黄九嘴里不停念叨道:“林小姐,林小姐,俺来救你嘞。”
陈崢眼神微冷,瞳中清光未散,盯住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子。
清光之下,对方身上依旧是没有半点异常之处。
陈崢缓缓上前,手上镰刀微抬,刃口对准了屋內的方向。
进了屋。
瞧见黄九手忙脚乱地解开了红绳结。
绳索鬆脱,林小姐便软软向前倒去。
黄九抢上一步伸手扶住,但见她眼睫微颤,悠悠醒转过来。
煤油灯的光稳稳地照著,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她睁开眼,眸光涣散了片刻,待瞧清近在咫尺的黄九。
隨后眸光略微停顿,身子扭动了下。
黄九顿时脸庞微红,连忙鬆开手,站直了身子。
他正要开口邀功,给佳人留下个好印象。
却发现林小姐的注意力丝毫没有放在他身上。
那对水杏似的眸子里,立刻蒙上一层水雾,呜咽出声。
“阿崢……”
声音又软又糯,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林管事的威严,多了些许依赖。
泪珠扑簌簌往下掉,也顾不得擦拭,只仰著脸望他:
“是你……你来救姐姐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姐姐的……”
她哭著,肩膀微微发抖。
虽是年长几岁,显出十分的柔弱可怜,叫大黄瞧著心头髮酸。
黄九在一旁忙不迭討好:“林小姐,您可算醒了!真真嚇煞人了!
全仗著我和阿崢联手,方才破了金尸……”
林小姐却似听不见,呜咽道:“姐姐只当……只当这回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亏得是你……”
她哭得气息不匀,话也说不连贯。
那份自然流露出的依赖,在大黄看来,越发显得真切。
陈崢垂眸,面无表情道:“林管事平安就好。能站起来么?”
林小姐试了试力,身子仍有些发软,微微摇头:
“阿崢……这里好黑,姐姐害怕。”
说完这话,她偏过头去,想遮掩哭红的眼圈,侧影更显出柔弱的风致。
陈崢握紧刀柄,微微发力,嘴唇抿出一线。
顿了顿,林小姐没听见陈崢答话,又软声道:“姐姐,想让阿崢背我回督军府,可好?”
林小姐是刘督军最疼爱的六姨太。
而刘督军呢?
乃是替褚督办办事的红人,在天津卫掌著军务政事,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往简单里说,督军但凡发一句话。
明儿个一早,海河里怕就要漂著陈崢同大黄的零碎了。
“光有拳脚也不济事,须得掌权方能成事!”
陈崢强按下心头翻涌的念头。
虽然眼前的林小姐,他看不出来端倪,但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与她脱不了干係。
“阿崢...”林小姐声音黏腻,“莫不是因方才的事,嫌弃起姐姐了?”
她说话时耳垂透出胭脂红。
红晕顺著玉颈一路蔓延,连松垮衫领间,露出的半截锁骨都染了霞色。
黄九忙不迭凑上前来,粗布褂子一身汗味:“林小姐,俺、俺不嫌弃!
俺这身子骨壮实,扛二百斤穀子都不带喘的!”
他咧嘴笑,露出两颗大板牙。
林小姐却连眼风都未扫过去,蹙眉用手掩住鼻尖:“不要。”
声音虽轻,却无比冰冷,“你身上...有味儿。”
黄九霎时僵在原地,好似被雷劈了的木桩。
热脸贴了冷屁股,莫过於此。
陈崢反手將镰刀別回后腰,揉著发僵的肩胛,推辞道:“林管事,我这伤实在不便,恐怕...”
话未说完,就听得一声抽噎。
“噯唷...”
她哽咽时肩头微微发颤,杏色衫子滑下小半,
“左一个管事,右一个管事,从我这儿辞工了,就不认姐姐了?”
“我可还记得先前阿崢红著脸,给姐姐揉......”
这话好像一个女子衣衫半遮半隱,勾人心弦。
就在此时,灯光恰好掠过她湿润的睫毛,碎成星星点点的金芒。
“姐姐哪里的话...”陈崢微微躬身,半蹲在她跟前,咬牙道:“我背!”
下一刻。
灯下晃著两道影子,挨得紧紧的。
陈崢已背起了林小姐。
伊人双手圈住阿崢的颈子,脸上儘是笑意,方才那点惊惶,早拋得没影了。
旁边的黄九,喉咙里咕嚕一声,咽了咽。
方才林小姐打趣阿崢的软语,犹在耳畔。
又瞧见陈崢的手心,正正护在林小姐腰窝下。
大黄只觉得耳根响起一声。
“咔嚓!”
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正呆著,陈崢的声音递过来:
“大黄,走罢。”
“誒!”
大黄应了,声音里酸溜溜的,抬腿跟上。
凭什么呢?
他想不通。
明明陈崢只比他俊几分、顺眼几分、拳头硬几分、身上齐整几分。
怎么林小姐偏偏就瞧上他了?
是啊。
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陈崢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才对日子生出些指望,就撞上这等邪乎事。
陈崢可不觉著那人是相中了自己的皮相。
督军府的六姨太,要什么样的小白脸没有?
犯得著寻他这么个西沽窝棚的?
这女人偏要扯个由头,教他背著走。
她倒不嫌他一身汗臭的粗布褂子。
陈崢两手虚拢著腿弯,触著软缎旗袍下的小腿肚。
入手温热,活人的温度。
人瞧著瘦,背起来却沉得很,一股坠劲。
女人呼息拂过他耳根,轻飘飘撂下句话:“出门闭眼往前。”
煤油灯光晕从右侧铺过来,將他俩的影子揉成一团浓墨,泼在地上。
他喉头一动,咽下口乾沫。
推门出去,闭了眼朝前走两步,心里暗忖。
这便是脱身之法么?
陈崢自腰间解下那柄镰刀头。
幸得刀柄够长,两手攥紧尚有盈余。
他將镰刀横在身前,开口道:
“大黄,握紧刀柄,闭眼。”
黄九闻言,面上顿时显出难色。
不看便不看,偏偏还要人闭眼。
这等事,怎么不寻个僻静处再做?
兄弟我还在此处站著,成何体统!
世人行此事,哪有不避著旁人的?
然而,黄九终究未便多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又何苦跳出来,说三道四?
只得依言上前,两手握住刀柄另一端,紧紧闔上眼皮。
而陈崢按照女人的交代,闭眼往前走。
走著走著,只觉得后颈上拂来一丝温热气,原是那女子笑了。
他虽看不见,却从背上传来的动静里觉出异样。
林小姐自管自摸索起来。
一双手在他肩膊、背脊、腰眼处游走,捏按之间毫无顾忌。
陈崢眉头越皱越紧,这女人究竟耍的什么把戏?
莫非叫他闭眼,就为行这种事?
正要抬手阻拦,偏偏一手正托著腿弯,一手拿著刀柄,腾不出空来阻拦。
正自焦躁间,忽觉那双手停在了要紧处。
隨即要害被人攥了个结实。
陈崢抽一口气,喉头绷得铁紧。
“林管事,您这是……?”
“嗯?”尾音扬得轻飘,手上却加了三分力道。
“往后还敢不敢不叫姐姐了?”
命门叫人拿住,陈崢咬得牙关发酸,脖子青筋暴起,硬是不肯出声。
林小姐见他这般硬气,眼梢弯得愈发厉害。
她心中细细品评。
筋似新藤初韧,肉如凝脂未隆。
骨若玉隱皮下,皮比细革初成。
確是婆婆说的『幼龙』根骨无疑,尚未长开......犹待蜕变!
林小姐心念一转,眼风掠过陈崢的双目。
哪怕闭著双目,这双眸子都隱隱透著精光,似乎带有神异。
莫非是修了什么『术』?
她想起三日前见这人时,还是个整劲门槛都摸不著的小子。
短短三天,竟破掉婆婆炼製的明劲金尸。
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三日不见,倒像是过了九个秋天。
她心底里不由轻笑,倒是不枉费我青眼相看。
这男人,总是能叫人出乎意料。
隨著念头按下,林小姐倏地鬆了手。
陈崢这才喘过气来,额角微微渗汗。
“阿崢果然天赋异稟。”
她伏在他耳边低语,气息拂得人耳根发痒,
“不仅根基雄厚,更难得是这般硬气。姐姐验过了,你这副身子……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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