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这一手,打的他措手不及,但回头想想也不是大事。

但他必须表个態度,这是身为臣子,尤其是奸臣的基本素养。

蔡京也明白,赵佶真的那么生气,不是因为他爱民如子,而是他口中喃喃自语的一句话。

坏他功德!

皇帝不管政务,一心修道。

所谓坏人大道,如杀父杀母。

修仙证道在他心目中,远远比国家社稷重要。

他在意的是百姓吗,不是,是他的面子,是他在搜刮民脂民膏之后,漏出来的一点所谓油水。

这份油水的背后,还有皇帝对其他人的图谋。

所以————

只需要安抚好就行。

他行踪已经有了几个谋算,但前提是要把自己摘出去。

“陛下请允许臣监督彻查此案,绝不放过一个贪官,也绝不愿望一个功臣!”

赵佶闻言冷笑,让蔡京查案。

薛昂,孟昌龄哪个不是蔡京的人,就算查了又如何,还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赵佶道了一句:“太师日理万机,还是算了,不如让蔡攸为您分担?”

提到蔡攸两个字,皇帝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

自己那位好大儿,不弄死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但是事已至此,蔡京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圣上看得起那个逆子,就让他查吧!”

“爹爹!”

蔡絛闻言急了,想要让蔡京再劝劝,可是蔡京死死捏住他,让他別声张。

老太师谢恩之后,在孩子的搀扶下,走出了居养院,赵佶紧隨其后。

当皇帝出门,突然一股震天的欢呼,响彻街道。

“陛下万岁!”

“陛下仁德!”

“陛下圣德!”

声音和口號並不统一,却更让赵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赵佶自认为,他对居养院的事情心思並不单纯。

他更在意的,其实是这些人坏他修行,坏他功德。

可是阴差阳错做下的一件事,居然会让百姓们发自內心的为他吶喊,欢呼————

这种体验,他从未感受过。

那种被万民拥护的感觉,感觉十分美好。

赵佶吁了一口气,面对百姓们灼灼的模样,这些人的行为其实已经僭越了————

可是皇帝却十分喜欢这种感觉,他高声喊:“先皇仁宗创居养法,朕每览旧典,常惕然於怀。昔年汴梁冬深,见老羸者瑟缩於檐下,幼孤啜泣於市井,便知这盛世繁华终需有瓦遮头、有粥暖身。岂料蠹虫窃国!竟將慈悲局作敛財窟,!吃著空额虚报八百名额,炭火帛尽数贪墨。如今贪蠹已除,詔狱铁锁声犹在耳。即日起重开院门:漏雨的屋橡全部换新瓦,破败的厢房一概砌火墙。凡鰥寡孤独者携户籍文书来,皆可领號牌直入,不必再看胥吏眼色。”

一道口諭,周围的贫民听得半懂不懂,但皇帝说重开院门这事,却让许多人如逢甘露。

这个时代,贫民失去生活来源,就跟等死差不多————

要是居养院真如以前一般重开,那可真是活人无数。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

欢呼如潮水,仿佛要將这天掀翻,禁军们十分紧张,將赵佶团团围住。

这些人其实早就僭越,可是赵佶却喜欢这种发自內心的感激,这让他看到了一种真挚的感情。

难道,这就是先生说的真?

“陛下再此,还不赶紧跪下,都想造反不成?”

终於有人提醒,这些欢呼的百姓,纷纷跪下,低头,然后等赵佶上了车马。

如今暴露身份,禁军开始封锁街道,將皇帝团团保卫起来,一切的一切,都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

但赵佶心里还记得那些发自於內心的欢呼。

原来当好皇帝,也能有如此美妙的反馈————

他的车马一路回宫,带著居养院一系的所有官员。

等到了皇宫门口,蔡攸匆匆而来,跪在马车前。

“蔡卿,从今日起朕成立制勘院,由你节制,尔等统合御史台、开封府、刑部与大理寺和皇城司一同办案————”

早就有人给蔡攸通过气,他闻言大喜。

制勘院虽然只是一个临时的,类似专案组的机构,但皇帝在这件事上信任他,意味著以后他前途无量。

陛下心里终归是有他的,蔡攸如此想到。

他和宋徽宗本来就是玩伴性质,属於狐朋狗友,但宋徽宗努力【修真】之后,二人却逐渐疏远。

可如今,皇帝將这等重任放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对他的信任。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

蔡攸看著不远处被蔡絛扶下来的蔡京,眼中多了许多仇恨。

能亲自整治蔡京,瓦解他手下的势力,才是蔡攸最想看到的。

有时候,正因为是亲身父亲,蔡攸心头的怨气,才比別人更大。

他的表情,被宋徽宗看在眼中,微微頷首。

知人,用人,是他最渴望也最应该学会的本事,利用蔡攸对蔡京的恨,他才能拿到一个让他放心的结果。

至於不好意思什么的,赵佶这才意识到自己第一次遇见吴哗的时候,那种害羞的情绪,早就不知不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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