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充满肃杀之气的琵琶声,忽然响起。
包括赤盏合喜在內,金军上上下下的將士无不把目光看向琵琶声的源头。
却见城楼上不知何时,坐著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怀抱琵琶半遮面。
暮色如熔金般倾泻,她佇立在残破的城堞之上,一袭从波斯远道而来的孔雀蓝锦袍翻涌如浪。
发间绿松石雕琢的凤釵隨著她垂眸的动作轻轻颤动,折射出碎星般清冷的光。
当微风掠过,靳月华广袖扬起。
她怀中的琵琶以崑崙深处的雪玉为柄,五弦上缀著火州特有的赤焰晶珠,泛著如血一般幽暗的色泽。
靳月华纤长的手指在弦上轻拢慢捻,时而如兰蔻初绽般柔缓抚过,时而似寒刃出鞘般凌厉拨动,腕间金铃隨著动作叮噹作响,与弦音交织成一片肃杀的乐章。
蹲在城楼中的郭绍嘴角微翘著,凝视著不远处的靳月华,仿佛是在欣赏著自己的杰作一般。
难怪孛鲁將靳月华送给他的时候,会夸讚靳月华的琵琶弹得好。
诚不欺我!
弦音乍起时,靳月华微微仰头,任由风將鬢髮吹散,露出颈间一道淡若烟云的疤痕。
乐声渐急时,靳月华足尖轻点,裙摆如孔雀开屏般绽开,仿佛下一秒便要踏著这杀伐之音跃入敌阵。
而当一曲將终,她的朱唇轻启,吐出一声似嘆息又似挑衅的轻笑。
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一座孤城,看起来相当有违和感。
尤其是靳月华所弹奏的琵琶曲声,更是让赤盏合喜的心里直犯怵。
杨干烈眼看著赤盏合喜迟迟没有下达进城的命令,倍感疑惑,於是驱马上前道:“元帅,何不进兵?”
赤盏合喜的眉头紧锁著,迟疑道:“杨將军,你说郭绍这是何用意?”
“偌大的一座清涧城,看上去没有一兵一卒把守,只有一个女人在城楼上弹著琵琶。莫非郭绍自知不敌,已经弃守清涧城?”
“亦或者,他在城中埋伏重兵,就等著咱们钻进去再一网打尽?”
闻言,杨干烈的嘴角直抽抽:“大帅,就算郭绍摆了一出空城计,咱们也不能迟疑不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我军后退,缩头就是一刀,既如此,何不直接衝进清涧城,顺势拿下这座城池?”
听见杨干烈的这一番话,原本还惊疑不定的赤盏合喜,终於是咬咬牙,下定决心。
没有撤退可言!
“唰”的一声,赤盏合喜拔刀出鞘,遥指著对面的清涧城,大声道:“开战!”
“击鼓,进军!”
隨著赤盏合喜的一声令下,早就憋著一股气,想要报仇雪恨的金军將士,霎时间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的朝著清涧城的方向泛滥过去。
这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密密麻麻的,看得初经战阵的士卒不禁头皮发麻。
“咻——”
郭绍旋即射出一支响箭。
伴隨著鸣鏑的响起,躲在城头垛口各处的蒙古兵,立马就站起身,弯弓搭箭,衝著城外的金兵就是一轮又一轮的齐射。
漫天的箭矢齐刷刷的射过去,宛如蝗虫过境一般,无情的收割著金军將士的性命。
他们纷纷哀嚎著,倒在了血泊之中。
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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