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一个更夫。

他穿著一身破旧的袄,手里提著一盏昏黄的灯笼,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敲著梆子。

“咚——咚咚!”

“天乾物燥,小心火烛——”

他的嗓音沙哑,拖著长长的调子,听起来无精打采,就像是京城里,隨处可见的那种,混日子等死的老头。

他慢悠悠地,走到了土地庙的门口。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他把灯笼放到地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土地庙的门槛上。

“他……他要干什么?”魏明身边的年轻捕快,紧张地问道。

“闭嘴!”魏明低声呵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更夫,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旱菸袋,慢吞吞地装上菸丝,点著,美美地吸了一口。

他靠在门框上,吞云吐雾,眯著眼睛,看著天上的月亮,一副悠閒自得的样子。

他就像一个,巡夜累了,找个地方歇歇脚的,普通更夫。

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可顾长风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裴卿,您看他的手。”顾长风低声说道。

裴宣连忙凝神看去。

借著那昏黄的灯笼光,他看到,那个更夫拿著旱菸袋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最重要的是,他的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却很坚韧的老茧。

那不是一个更夫该有的手。

那是……常年握刀,或者握剑的人,才会有的手!

裴宣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人,是偽装的!

就在这时,那更夫,似乎是歇够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地上的灯笼和梆子,转身,走进了土地庙。

“他进去了!”

“要动手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长风的身上。

“等。”顾长风的嘴里,依旧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他的心,也悬了起来。

他赌的,就是对方的谨慎。

这个组织,行事如此周密,传递消息,绝对不会只有一环。

果然,那更夫走进庙里,並没有直接去拿东西。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对著那尊破败的神像,拜了三拜,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祈求平安。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神像后面。

他的动作很快,从抠开砖头,到取出油纸包,再到把砖头塞回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三个呼吸。

他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就直接把那个油纸包,塞进了自己怀里。

然后,他转身,走出了土地庙,继续敲著他的梆子,拖著他那沙哑的嗓音,慢悠悠地,消失在了巷子的另一头。

“跟上他!”顾长风立刻下令。

这一次,他没有再让眾人等待。

魏明亲自带队,像一群最矫健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更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他依旧慢悠悠地,走街串巷,敲著他的梆子。

他走过了三条街,穿过了两条巷子。

最后,他来到了城南的一座石桥上。

桥下,是已经结了薄冰的护城河。

他走到桥中央,停了下来。

他靠在石栏上,看著河面倒映的残月,又开始抽起了他的旱菸。

魏明等人,都隱藏在周围的阴影里,耐心地等待著。

他们知道,这里,应该就是第二个交接点了。

果然,没过多久。

一个挑著担子的身影,从桥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卖餛飩的小贩。

担子的一头,是炉火和锅,另一头,是桌椅和碗筷。

他走到更夫身边,放下了担子。

“差爷,这么晚了,还没歇著?来碗热餛飩,暖暖身子?”小贩热情地招呼道。

“好啊。”更夫笑了笑,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

小贩麻利地,给他下了一碗餛飩。

更夫就蹲在桥边,呼嚕呼嚕地,吃了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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