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长风踏入大理寺时,迎接他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血。

行色匆匆的捕快们,人人垂首,脚步无声,眼神交匯的瞬间,都带著一种大祸临头的惊惶。

一片看不见的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顾公子!”

公房的门被猛地拉开,裴宣一把將他拽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关上门。

这位执掌大理寺、见惯了风浪的朝廷重臣,此刻脸色煞白,额角掛著豆大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濒临崩溃的混乱。

“出事了。”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天塌下来了。”

一本帐册,被他用颤抖的手,推到了顾长风面前。

“看看这个。”

顾长风拿起帐册。

他翻开。

一页。

又一页。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过分。

指尖拂过那些记录著滔天罪名的墨跡,像是抚摸著无生命的木石。

但他越是如此,裴宣的心就越往下沉,沉得快要穿透地底。

“怎么样?”

裴宣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哀求的颤音。

“这上面写的,如果是真的……”

他不敢再说下去。

太子,宰相李纲,镇国大將军穆天成。

这三座能压垮大乾王朝任何一角的巨山,如今,被这本薄薄的帐册,拧成了一股绳。

这案子,已经不是案子了。

是催命符。

是绝户计。

“假的。”

顾长风终於合上帐册,吐出的两个字,轻得像飘落的尘埃。

裴宣猛地一怔。

“假的?刘承已经疯了,他亲口承认这是他的帐册!”

“他当然会承认。”

顾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新月掛上寒霜。

“因为这本帐册,是他唯一的活路。”

“把水搅浑,把宰相和將军拖进来。他这条小鱼,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说不定,还能当个『污点证人』,从死罪变成有功,保住一条狗命。”

“可……可这东西是哪来的?一个乞丐送来的!太诡异了!”裴宣的脑子依旧是一团浆糊。

“不是诡异。”

顾长风的眼神,骤然变得锋利,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迷雾。

“是投食。”

“有人,故意把这块淬了剧毒的肉,送到我们嘴边。”

他缓缓站起身,在压抑的公房內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裴宣的心跳上。

“是太子。”

“这是他的反击。”

“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防守已经无用。”

“所以,他选择进攻。”

顾长风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裴宣。

“他偽造这本帐册,强行把宰相和將军,绑上他的战车。”

“裴卿,他不是在为难我们。”

“他是在將军。”

“將皇帝的军!”

裴宣额上的冷汗,瞬间滚落。

顾长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这本帐册,呈给陛下。”

“陛下信吗?”

“他当然不信!但他能说这是假的吗?不能!否则就是公然包庇宰相与將军,寒天下之心!”

“那陛下能下令彻查吗?”

“他更不能!查宰相?动摇国本!查將军?边境兵变!”

“所以,这本帐册,现在也是陛下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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