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亲,书院先生博学耐心,对学生循循善诱,女儿近来获益良多。”

祁长祥没有急著回话,而是望著眼前这本应十分熟悉的少女,沉默许久。

如今的祁灵犀举止端庄、应答得体,儼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望著眼前沉稳大方的少女,他总不禁想起从前那个围在身边嘰嘰喳喳、欢腾跳跃的小丫头。

半晌,他才缓缓道:

“灵犀,为父这些年忙於修行,未曾好好陪你……你,可曾怨过……”

“对了父亲!”祁灵犀突然打断。

“祖母近日不再去街边行医了,终日守在旅店中,似在等候什么。她不愿同我多说,父亲可知缘由?”

祁长祥话语被打断,一时语塞,正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却又被她后面的话吸引。

『母亲这是在等我带她认祖归宗,回返主脉……』

他何尝不知母亲在等什么?

当年曾外祖父这一支迁出,外祖父至死都盼著能將名字重新刻回主宗族谱。

外祖父临终前依旧嘴里一直嘟囔著什么,母亲则自始至终都沉默地陪在一旁。

那时年少,尚且不知家中旧事,如今看来,多半仍是此事。

祁长祥脸上掠过一丝苦涩,低声道:

“为父知道了。过些时日,我会同你祖母谈谈的。”

他何尝不想立刻带林方慧回清河林氏,了却母亲与外祖父毕生所愿?

只是自家事自己清楚。

如今他虽已是链气中期,可在清河林氏这等筑基世家眼中,仍远远不够看。

至少需链气后期!

这是他为自己定下的目標。届时即便在筑基世家中,他也能有几分话语权。

到那时,未必不能將母亲一系重归主脉族谱。甚至藉此血脉关係,或可为祁灵犀择一位筑基世家的良婿。

正思量间,祁灵犀却要告辞。

她脸上带著得体微笑,屈身一礼,儼然书香门第的千金仪態。

祁长祥本应欣慰,此时却只觉惭愧,轻声道:

“在家不必如此拘礼,为父还是喜欢你从前那般模样。”

祁灵犀此刻半边身子已经踏出门外,闻言身形一顿,脸上倏地闪过一抹伤感,旋即强自平静道:

“父亲说哪里话。女儿虽不能为父亲分忧,但言行礼数总须得体些,免得落了閒话。”

祁长祥一时无言,只宽慰几句,任她离去。

良久,才轻嘆一声:

“哎……终究是修为不济,难將家事一肩承担。”

………

走出房门的祁灵犀,脸上的笑容隨著离那间本应温馨的屋子越远,而渐渐淡去。

这两年来,她一直在暗中探查。

有时是通过与祖母交谈间的零星言语,有时则是观察那些从“神庙”中走出之人身上的异样。

她快十二岁了,外加天生灵慧,早就从祖母到来后所发生的种种变故中,察觉出些许真相。

那尊鼠首人身的神像!

一切变故,皆与那座神像密切相关!

先是祖母借神像“行医”,再是父亲忽然关闭私塾、开始修行。

她越来越怀疑,自己一家已陷入某个看不见的漩涡。

而推动这一切的,正是神像背后的存在——那位“渡世教”的幕后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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