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

唯一能听到的,只有眾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纸张被小心翼翼翻动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此刻听来,竟有一种別样的神圣感。

孙立诚,这位319旅的旅长,此刻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手指,有些微微发抖。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文稿的某一页上,嘴唇翕动,无声地念著。

“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

他反覆咀嚼著这十二个字,只觉得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心坎上!

这哪里是研究古代战爭?

这他妈就是现代战爭的指导纲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其他几位旅领导,发现比他还要夸张。

孙立诚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手里的这十几页纸,哪里是纸?

这分明是无价之宝!

是兵家圭臬!

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將文稿放在桌上。

用手掌轻轻抚平纸张上因为用力过度而產生的些许褶皱。

“高见!这才是真正的高见啊!”

孙立诚的声音嘶哑,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

“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將不可以慍而致战。

合於利而动,不合於利而止。

怒可以復喜,慍可以復悦,亡国不可以復存,死者不可以復生!”

他几乎是逐字逐句地將这段话念了出来,。

“这……这简直是把战爭的底层逻辑给挖出来了!”

“我们之前搞的那些战术,跟这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孙立诚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最信奉的就是真理。

而韩锋拿出的这本《孙子兵法》,就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另一边,政委傅雨晴的感受,则更为复杂。

她盯著手里的文稿。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傅雨晴將这句充满了哲学思辨的句子念了出来。

风、林、火、山、阴、雷。

六个简单的意象,却勾勒出了一支军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这需要何等宏大的格局,何等深邃的智慧,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

傅雨晴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是谁?

她是天之骄子。

一路学霸,保送军校,最后拿下了三个博士学位。

还曾被公派到世界顶级的漂亮国西点军校进修深造。

她研究过克劳塞维茨的《战爭论》,也拜读过马汉的《海权论》。

那些西方的军事名著,固然经典。

但更多的是一种逻辑严密的理论推演,充满了工业时代的冰冷理性。

可眼前的《孙子兵法》不同。

它不仅仅是兵法。

它还是哲学,是艺术,是洞察人心的智慧结晶!

它字字珠璣,充满了东方独有的智慧。

“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傅雨晴看著韩锋那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荒谬感。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写出来的东西?

她引以为傲的学识,她那三个金光闪闪的博士学位。

在这一刻,被这本薄薄的册子,衝击得摇摇欲坠。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天才”。

什么叫“差距”。

这差距,不是努力就能弥补的。

这他妈是天堑!

旅参谋长许若琳,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她和孙立承、傅雨晴的关注点都不同。

作为参谋长,她更关注战爭的准备与决策过程。

而文稿中的一句话,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

胜利的军队,是先创造了必胜的条件,然后再去寻求交战。

而失败的军队,总是贸然开战,然后在战斗中企图侥倖取胜。

这句话,直接顛覆了她过去对战爭的认知!

太精闢了!

太深刻了!

这才是战爭的本质!

战前的谋划,远比战场上的廝杀更为重要!

“善战者,立於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

“是故胜兵若以鎰称銖,败兵若以銖称鎰。”

许若琳的眼睛越来越亮,她看著韩锋的眼神。

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钦佩。

这个男人。

指挥能力顶尖,战术鬼神莫测。

现在,他又拿出了这样一部足以奠定兵学基石的旷世奇书!

这战略眼光,这宏大格局……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指挥官!

这本书,別说现在,就是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也绝对不会过时!

它已经超脱了“术”的层面,达到了“道”的高度!

然而,全场最为激动的,还要数郑岳。

作为战区陆军参谋长,正军级的將领。

他见过的天才,经歷的大场面,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可此时此刻,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臟,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文稿上的每一个字。

从《计篇》到《作战篇》,再到《谋攻篇》、《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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