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鼓绝人散,九衢唯月。

虽已禁夜,然王府闕门前,仍时不时有胥吏背负著公文竹筒,策马而来。

这些人翻身下马后,又匆匆登上府门前阶,奔入府中。

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不忙碌。

临近丑时,章台大街上。

那如墨的夜色中,街角尽头忽奔来一骑。

一队执金吾正沿街巡视。

忽闻蹄声,纷纷驻足回望,个个脸色不善。

“不知又是哪家的紈絝子弟。”

为首那緹骑官长,勒马掉头,手握韁绳,凝望马蹄声所在方向街道,脸上满是无奈为难。

这些勛贵即便犯了夜,他们亦无法当普通百姓处理。

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若真较真,怕是要惹祸上身。

不多时,来人近了。

忽见那策马奔驰之人,背上有三根白影晃动,於夜色中忽隱忽现。

霎时,那緹骑官长脸色大变,忙一勒韁绳,躲到街道边上。

“快,让开,都让开,是前线加急军报!”

“不得拦阻!”

待那骑卒远走,路边眾緹骑议论了起来。

“好像是从宣平门来的,似要去北闕甲第,这是要送到王公府上吧?”

“嘖嘖,死了个董卓,又来了个更霸道的王允。”

“四五日了,应是弘农来的战报,不知战事如何了?”

“看那人这般惶急,怕不是什么好消息,那吕布,莫不是吃了败仗?”

“如今长安城外,西凉军有十数万,就吕布那点人,贏了才是怪事。”

“那王允也是昏了头,西凉军那么多人,怎能杀得完。”

“嗨,不过是市井讹言,你还当真了。”

“都给我住口!”

见麾下眾緹骑越说越过分,那緹骑官长厉声喝叱,“非议朝臣,当心落得个谤言罪,都不要命了是吧?!”

霎时,眾人噤了声。

但大多都是面带不屑,不以为意。

这些人多是朝中勛贵子弟,不惧王允。

王府。

时值深夜,堂中辅佐王允处理政务的大小官吏,此时皆已离去。

唯余王允一人,独坐上首,单手杵著下頜,正打著盹。

“父亲,夜深了,用些肉羹,填填肚子,便去歇息吧。”

王盖领著一婢女,端了一碗热气腾腾,肉香扑鼻的白粥走了进来。

“不必了,撤下去吧。”王允睁眼,忽又精神了起来,招手笑道:“来,与为父手谈一局。”

“父亲,这朝中事务如此繁杂,您这般事必躬亲,若日日如此,身子如何能受得了。”王盖面露忧色劝说。

“唉!”王允笑嘆一声,摇头说道:“今陛下年幼,朝中百官心思各异,那董贼新亡不久,为父实放心不下。

勿要过多忧虑,待过些时日,吕布討灭了那牛辅董越,关中局势安稳下来,为父自会放权。”

哪知话落,王盖脸上忧惧之色更甚。

他上前道:“父亲因何认为,奋威將军此次征討牛辅,定能胜?”

王允嘴角一侧抬起,那枯黄的脸皮扯出数道褶皱,轻声道:“非是为父轻敌,而是那牛辅不配与为父为敌。”

“此人胆小怯弱,乃多疑无智之辈,与那肥彘一般无二。

那董越虽有些能力,却亦是个依违两可之徒,不足为虑。”

“此等蠢若豚犬之辈,麾下之军再多又能如何?

莫说如今长安城外有西凉军十数万,便是数十万,为父亦丝毫不惧。”

王允声音沙哑,言语中的一字一句,皆带著对牛辅和董越二人的蔑视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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