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独自一人时,他的脸色才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彻骨的厉色。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对赵諶这个所谓“废太子”的重视!
甚至,还有不足为人道的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尤其是出了宗泽这事后,他心中对赵諶一个稚子却被如此看重,在自己跟他之间,竟毫不犹豫的被捨弃,这至他於何地?
赵桓被偏爱!
赵恆的儿子被偏爱!
为何我赵构,从未被偏爱过?
就因为他生母身份低微,诸皇子中,他习武善射、性格沉稳,文艺天赋不及其他兄弟,更是被父皇视为无物!
赵楷、赵桓之流,哪点比得上他!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金兵第一次围攻开封时,他就被派往金营作人质!
可悲的是,就因为他表现不凡,不像赵宋皇室,被金人怀疑而遣返,何其讽刺!
危难时还是他,被赵桓那小人,委以所谓的“河北兵马大元帅”,外出募兵勤王。
这是倚重他吗?这是事实吗?
不,这是那帮子无耻朝臣,联合赵桓那无能小人,精心算计的一石多鸟之计!
什么狗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过是空有名號,缺乏实权。
虽然给了他“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头衔,听起来权力极大,但实际上赵桓那无能小人,从未给予他真正的指挥权和资源。
他能指挥的只是磁州、相州等地,零散的部队,与禁军根本无法相比。
一方面让他募兵勤王,另一方面,又多次下詔阻止他直接与金军交战,要求他听从朝廷的调度。
他如何不明白赵桓的意图?
这摆明了就是让他自生自灭,顺便当一个活靶子,吸引注意力,而不是真的让他建功,然后一步步做大,回去跟他分权!
只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身份足够重要,但又无关核心权力的人,於是就像拋出一枚棋子般,將自己拋向河北这座棋盘!
贏了,朝廷得救,他赵桓依然是皇帝。输了,清除一个潜在竞爭者!
然后再宣扬其忠勇,为皇室赚尽美名。
若是僵持不下,便可在外牵制部分金军,为朝廷的和谈爭取时间。
而他赵构,就是这个最合適之人!
万幸自己即便被迫害,被忽视,赵桓的算计,反而让他於此次靖康之难中获得自由,更是让无数义军朝他靠拢而来。
此前,那所谓的,有名无实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今已被他坐实!
可父皇,还有赵桓,寧愿废了那稚子,也不曾想到要立他为太子!
静悄悄的县衙大堂內,赵构整个人都变得阴暗起来,心中嫉妒的发狂,恨欲滔天!
宗泽捨弃康王,奔袭西方而去的消息,此时自然也传到了军中地位不凡的將领耳中。
前军统制刘浩,此时与麾下偏校岳飞,巡营完毕后,便站在辕门外望著西方。
刘浩嘆了口气,语气复杂:“没想到,宗帅竟真的去了……”
“三千轻骑,奔袭千里去救太子殿下,真是忠勇无双,却也险如登天啊。”
此时,不过是二十四五岁的岳飞,紧握著拳,目光灼灼,望著西方,心潮澎湃。
宗泽的举动,在他心中点燃了一团火!
在他心中,宗帅这样的,才是武將应有的忠义和气魄,护卫国本,万死不辞!
正是一腔热血的他,此刻恨不得自己也在那支奔赴怀州的铁流之中。
至於那道废太子詔,岳飞同样不承认!
“將军,宗帅做得对!”岳飞的声音带著压抑的激动,“太子乃国本,若能救出,於国朝便是擎天一柱,末將……”
刘浩抬手打断了他,他年长些,更知世事复杂:“鹏举,你的心思我明白。”
“忠义之心,人皆有之。但你看不清吗?”他压低声音,“如今康王即將南下,天下勤王之师也將渐聚於此。”
“废太子的詔书你也看到了,如今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將会匯聚在康王身上!”
说著,刘浩拍了拍岳飞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我军人,听令行事便是。”
“无论是太子还是康王,都是赵氏皇脉,都是我大宋的希望。”
“西边的事,交给宗帅去操心吧。我们当前的要务,是护好康王殿下这支旌旗不倒,这才是眼前实实在在的『中兴之望』啊!”
岳飞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將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明白刘浩话中的现实与无奈。
国破家亡,局面错综复杂,他一人一枪,战中再如何勇猛又能如何?满腔热血,终究抵不过上位者的一道詔令和错综复杂的朝局。
他最终只是重重抱拳,声音沉闷:“末將明白,谨遵將令。”
岳飞再次感受到了憋闷与无力!
“但愿宗帅,能成功吧……”岳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西北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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