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他的失误在內,可宗泽率军如此堂而皇之的营救太子,捣毁碗子城,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不过完顏活女毕竟是完顏娄室之子,自身也是一名优秀的將领,短暂的愤怒之后,便恢復了理智,漠然从副將手中接过舆图。

“將军,哨骑探查,宗泽应该是率军进入了王屋山之中!”

副將说著,语气一顿,又道:

“將军,宗泽所部皆为骑兵,携太子累赘,深入王屋山,必定行不快。”

“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兵入山追击!”

完顏活女锐利的眸子盯著舆图,头也不抬,目光始终游歷在舆图上:“不错!”

“事已至此,確实该派兵追击!”说著,他盯著舆图片刻后,抬头下令,道:

“传令军中所有擅山地行走,熟悉路径的步卒与轻骑,混合编成五支追剿队,每队五百人,配双马驮载补给,立刻进山!”

“若是发现宗泽所部踪跡,立刻狼烟示警,给本將死死咬住!”

“是!”

下达完追击命令后,完顏活女的目光再次投向舆图,手指在上面划出几条可能的线路,眸光闪烁间,大脑飞速运转。

“宗泽匹夫的目的是带著太子西进关中,如今深入王屋山,要么向北,绕行絳州,企图从龙门渡附近,渡黄河。”

“要么一路向西,直接横穿王屋山,这是最近但也最难的路。”

“最后则是向南,迂迴至平陆一带渡口渡河。”完顏活女无法判断宗泽具体会选择哪一条,但无非是就这三种可能。

“將军,怀州发生如此大事,是否向大帅稟告?”副將再次开口。

“失误一次就够,不能再出现第二次,”完顏活女深吸一口气,道:“立刻飞梟传书,將情况稟告给父帅。”

“此外,立刻飞梟传令我军控制的所有黄河沿岸渡口、关隘……”

“特別是龙门渡、蒲津渡、风陵渡、乃至平陆诸津,加派双倍兵力,昼夜巡视!”

“过往人等,严加盘查,寧可错杀一千,也绝不可放一人过河!”

“是!”

一道道命令发出。

一张巨大的罗网向著西面的群山撒去。

“本將决不允许宗泽匹夫从本將眼皮子底下,逃入关中,绝不!”

……

二月初十。

夜,王屋山深处。

从二月初八进入王屋山,赵諶等人已经走了两日。

这两日时间里,眾人近乎於不眠不休的急行军,此时已深入山脉腹地。

一处隱蔽的山洞內,火光微弱,只能勉强驱散初春山中的寒意。而在山洞周围的开阔地带,则是搭起了临时营帐。

经过两日的行走,所有人早已人困马乏,士气虽在,但疲惫刻在每个人的脸上。

好在,从碗子城携带的乾粮等足够。

况且,眾人在山中,又都是精锐骑兵之师,没了食物,倒也可以靠山吃山。

虽是初春,却也有山间野物可以吃。

山洞內,赵諶裹著一件破旧的军毯,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听著洞外呼啸的山风。

宗泽坐在火堆旁,目光凝视著摊开在腿上的舆图,火光打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副將张承易坐在他面前,低声道:

“宗帅,山路比预想的更难走,刚才探哨传来消息,后方发现金兵的搜寻的踪跡……”

“意料之中,”宗泽声音低沉,“完顏活女绝非庸才,碗子城失联之后,他必然会知晓,派兵入山追寻並不意外。”

“传令下去,今夜歇息三个时辰,丑时末刻拔营,继续赶路。”

“是!”副將领命后,悄然退下。

山洞內陷入沉寂,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营帐外巡逻的將士脚步声。

赵諶眯眼看了看跳动的火焰,心中却是並没有太大的担忧。

遭遇金兵,无非一战。

之后,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被完顏活女派大军包围。

那时,自己重开,避开危险就是。

要么遭遇前来追寻的精兵,將对方剿灭,然后他们一行人继续前行。

想著,赵諶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闔上,沉沉睡去,不一会便传出鼾声。

正看著舆图的宗泽听到声音,不由抬头朝赵諶看去,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慈笑。

“殿下再怎么老成,却也是个十岁的孩子,这一路走来,確实不易了……”想著,宗泽微微摇头,而后又將目光看向舆图。

这一次,定格在关中之地!

“西军诸將各自为政,完顏娄室虎视眈眈,攻破关中之地是迟早的,入关之后却非长久之计,必然要短时间內整合西军……”

“然西军诸將,诸如曲端等,皆是梟雄人物,废太子詔又已下达,若殿下入关,他们是否会效忠,又该如何说服他们?”

夜深林静,老將宗泽依旧孤坐火旁,盯著舆图,为太子前路,苦心孤诣,殫精竭虑。

只因,忠诚,无需理由。

篝火旁,白髮苍苍的老臣,静静守护著身旁裹著军毯熟睡的少年。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令人动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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