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再诵,“敬慎威仪,以成厥德”。孙氏递上金釵,老太太將其插入云芮的髮髻中。
李云芮再入东房,换上妃红曲裾深衣。再入大厅,向老太太行揖拜礼,向林氏行揖拜礼,再向老太太四行揖拜礼。
老太太三诵,“承天之庆,受福无疆“。孙氏递上珠翟冠,老太太將其带在云芮头上,缀珠翠,垂流苏。
李云芮三入东房,换上金织云凤纹正红长裙,向杨老太太、林氏、孙氏及观礼嘉宾行四次揖拜礼。
杨老太太取出醴酒,祝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云芮跪接酒盏,略饮一口,递给旁边的小丫鬟。
老太太看著李云芮说:“赐尔『昭蘅』,品洁气雅。”
“谢祖母赐字!”李云芮再行揖拜礼。这时林氏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泪,直拿手绢按著眼下。
“去祠堂拜谢祖宗吧,你父亲在那里等你。”
“是!”李云芮告退。林氏向杨老太太行礼,“谢谢母亲为云芮插笄”,又向孙氏行礼,“谢谢婶婶为云芮赞。”
其他宾客纷纷前来向杨老太太和林氏道贺。
李云芮步入祠堂时,父亲正背手面向列祖列宗的灵牌。
“父亲”,李云芮轻唤了一声,李威转身看向自己的长女。
李云茹躬身作揖,跪拜在地,额头轻点手背,道:“感恩父亲养育之恩,今日女儿及笄成年,自当谨顺守德,光耀门楣。”
“好,起来吧,给列祖列宗上香。”
李云芮不是第一次来祠堂,小时候她很怕这里。这里太大,这里太暗,所以这里也太压抑。
但是这次她的感受和以前都不一样。以前仰头才能看到的先祖李公八虎的灵牌,此刻仿佛近在眼前。国公府的歷代英烈,仿佛都在看著她,如同祖母的笑容、父亲的目光和母亲的眼泪。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李云芮虽为女子,也能感受到自己作为家中长女的责任。
她恭恭敬敬地向列祖列宗祷告,祝福长辈福寿绵长,祝福兄弟妹妹英武淑德,也祝愿自己当的起英国公家姑娘的名份。
李云芮扶著父亲的手,迈祠堂门槛的时候,她突然很想掉眼泪,父亲比之从前走的更不稳了。
这边李云芮刚完礼,李云玦就来给云苏传话,裴世衍约她在后园相见。
云苏找了个机会跟母亲说了一声,就去了后园的揽月水榭。云苏到时,裴世衍已经等了好一会。一见到云苏,裴世衍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要信他们外面传的。”说的云苏一脸懵。
“外面传什么了?”云苏歪头问。
这回轮到裴世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於是便把赏会那天李云苏走后发生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他们在射箭场门口遇到。
“我当时真的想把你拉起来,但是被陆大人推了一把,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家以后,父亲责骂我没有担当,我知道我当时错了。”
说著,裴世衍从衣袖里面掏出一个小泥人,“给你赔罪!”
云苏接过小泥人,是惠山的泥娃娃,胖乎乎的脸,坐在一条大鲤鱼上,很是喜气洋洋。
云苏笑著说,“不当事。衍哥哥別放在心上。我没听说过外面的流言。即便听说了,我也不会放心上。”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父亲教导,李云苏知道这样的流言传来传去,无非就是造势、试探或者掩盖。
这次针对裴世衍的流言,可能就是为了转移大家陆楣也一起来的注意力,父亲说宫里行事常用此道。这个势,长寧肯定乐见,所以才没有消停的趋势,否则作为当事三个人中的唯一女性,话风一转,可能她就会被皇后申斥。
而舆论控制得那么好,陆大人在里面发挥的作用肯定不小。只是没有想到裴世衍居然如此诚惶诚恐。
看著裴世衍,李云苏突然觉得十一岁的裴世衍真的太嫩了,在这些老谋深算的人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於是她决定要帮裴世衍一把,“衍哥哥,恐怕你以后要躲著点长寧公主了。”
“我肯定得躲著她呀,否则我怎么面对你。”裴世衍立刻应承。
李云苏知道他理解错了,不过也无所谓,理解虽然不同,只要目標一致就可以了。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父亲说打仗时候个人可能有不同的理解,但是只要目標一致行动一致就没必要多做解释,现在这个情景恐怕也是如此。
真年轻啊,李云苏不禁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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