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猛地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不过闯王无需担心,末將已提前派出侦骑,封锁所有通往南方及天津、通州的道路,定能將那贼子擒回,碎尸万段。”

李过也紧隨其后跪下,声音带著些屈辱:“叔父,此次炸营,侄儿难辞其咎!雷振轻敌冒进,营盘管理混乱,致使贼人趁乱得手。侄儿臣恳请叔父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亲率铁骑,必將那贼人首级献於麾下!”

“戴罪立功?碎尸万段?说得好听!”李自成冷笑一声,左右踱步,“你们之前不也把胸脯给我拍的啪啪响,结果呢?”

“嗯?几十个人,带著个累赘一样的户部尚书和一个老商人还有他的女儿,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先杀穿內城,再破开德胜门,最后在十万大军的军营中宰了我们的都尉,放了把火,然后——消失了!”

“你们告诉我,他们是插了翅膀飞了,还是钻了地缝跑了?!若是他崇禎真有这等本事,这北京城,咱们还能坐得安稳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是啊,若崇禎真有这般万夫不当之勇和用兵如神之能,他怎么会落到眾叛亲离、京师沦陷的地步?可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又该如何解释?

罗虎和雷振的驍勇和经验都不是假的,却都折在了那区区几十人手里。这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感到一种荒谬绝伦的恐惧。

牛金星见状,连忙出列缓和气氛:“闯王息怒。此事確有蹊蹺。那突围拼杀之人未必就是崇禎,他身为皇帝,总归会有些死士心腹,此番突围实乃拼死一搏的侥倖。但其毕竟人少力孤,已成惊弓之鸟,如今暴露行踪,天下虽大,已无其立锥之地。”

“闯王如今问鼎京师,正位紫宸,当务之急是稳定京师,招抚四方,举行登基大典,昭告天下正统已归大顺。届时一道檄文,数路大军齐发,崇禎纵有通天之能,亦不过是冢中枯骨耳。”

宋献策也捻著鬍鬚道:“丞相所言极是。崇禎突围,虽显突兀,然其势已孤,其运已衰。眼下我军重心当在迅速控制北直隶,安抚降臣,筹措粮餉,並防备关外韃虏。至於追剿崇禎,遣一二得力將领,统精兵数千,循跡追索即可,不宜为此耽搁大局,亦不宜过度张扬,以免动摇新附之心。”

谋士顾君恩又补充说:“倒是登基一事,以臣之间可不必太急,我等可先张贴告示,宣称崇禎已死,尤其是派人把此信传往南京......”

顾君恩,明末湖广钟祥人,乃是李自成起义军的核心谋士,正是他提出了“先取陕西作基地,再略定三边,经山西攻取北京“的战略方案。

如今,这位谋士再次发力,提出隱瞒崇禎可能突围的事实,向天下宣告天子已死。

“你要我宣称崇禎已死?”李自成停下,皱著眉头望向顾君恩,“此策有何深意?”

顾君恩躬身向前,目光扫过殿內神色各异的將领与谋士,缓缓开口:

“闯王,此策非为隱瞒,实为『断根』。其一,如今京师初定,四方降臣尚在观望,流民百姓亦未心服。若崇禎未死之事传开,那些仍念旧明的官员、边军便有了『奉君』的旗號,届时山西、山东等地的明廷残部定会蠢蠢欲动,甚至可能勾结关外韃虏,给我大顺添无数麻烦——此乃断『乱源』。”

“其二,我军势如破竹,虽攻克北京,斩首其中枢,但明庭在南京仍有一套官僚班底存在,他们很快就会期京师沦陷的消息。若他们知晓崇禎尚在,无论真假,他们都会借『迎回圣驾』之名迅速使江南之地动员凝聚起来;可若宣称崇禎已死,江南便没了『正统』依託,当地官员必会为由谁当皇帝打的头破血流,內訌不断——此乃断『南援』。”

“其三,我军虽占京师,却也折损了罗虎、雷振等大將,营啸之耻更是动摇军心。若对外宣告崇禎已死,既能遮掩德胜门之败的狼狈,也能让麾下將士觉得『大明已亡』,断了他们对旧朝的最后一丝忌惮;反之,若让兵士知晓『崇禎能从十万大军中杀出去』,难免会生『天命未绝』的流言,日后再遇明军,士气必受影响——此乃断『疑念』。”

“而最后,更关键的就是,南京早一天得知此事拥立新帝,在逃的崇禎地位就会越尷尬。”

“即便他到时候逃回了南京,他也不可能再掌握大权,对我们造成任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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