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边境的山谷间却早已潜伏下杀机。

成列的兵甲被厚重的披风遮住,铁甲在寒气里泛著暗光。

弓弦被拉紧,却无一人敢出声。沉默之中,唯有战马的鼻息在雾气里若隱若现。

坡上立著一名魁梧的男子,神色冷硬,眸光如鹰隼般俯瞰山道。

他便是天启国此役的统领厉仲行,奉命在此埋伏多日。

情报已经送来:今日,青云国的质子將被押送至大周,必经此路。

厉仲行抬起手,示意全军静待。

为了埋伏,他率军整整守了半月,屏息饮雪,连火堆都不敢升。可等来的,不过是两辆载著质子的车马。

两个孩子。

厉仲行低声冷笑,眼底闪过一抹讥意。若非陛下亲令,他几乎觉得这场伏击可笑。

区区两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能牵动青云与大周两国的局势。

一个二皇子,一个王爷的嫡长子,在他们眼里是至重的棋子,而在他眼中,不过是两只被推上赌桌的小兽。

杀他们,毫无挑战。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隨身的护卫里面可能有高手。

两个孩子的性命,他並不放在眼里,那太无趣。可若借著这两条命让两国暗流翻涌、彼此撕咬,那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厉仲行心中盘算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提前在青云国內布下眼线,又怎会知道质子车队的行进路线与时辰?这一次,原本就不是临时的突袭,而是早已布好的局。

最妙的是,这一刀落下去,谁也追查不到天启国头上。

出其不意。

山贼作祟。

死无对证。

多么美妙。

青云国会自乱阵脚,大周会生疑猜忌,而天启国只需静静旁观,便能看他们彼此撕咬。

想到这里,厉仲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意。

前方的斥候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厉仲行面前,压低声音稟报:车队已现踪跡,最快不过一刻钟便会进入山谷。

厉仲行眸光一沉,抬手示意。

“传我军令,所有人蒙好面。”

他的声音冷硬,不带半分迟疑,

“不得露出任何能被认出的东西,甲冑、旗帜,全部藏起。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一扫,冷意逼人。

“动手时绝不能出声。不要说一句话。”

周围一片沉默,只有铁甲摩挲声与风声呼啸。

数百人同时低下头,將面巾一层层缠紧,仿佛在这一刻,所有身份都被抹去,只剩下一群无名的影子。

山谷间风声大作,百人屏息待发。阴影静默得像是吞噬一切的兽口。

与此同时,官道上的少年並不知前方埋伏。

张唤青轻轻拨开车窗一角,看见晨雾下的城郭逐渐远去,心底的寒意却越积越深。

车轮轧在青石板上,咯吱咯吱,像是在他心口碾过。

张唤青和青荧並肩坐在车厢里,窗帘半垂,隔开了晨雾,却隔不掉心底那股沉闷。他盯著前方,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前路在雾气里越走越冷。

自昨夜动手以来,那一幕就像钉子一样扎在脑海里。

鲜血溅在手背上,那军痞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手臂撕裂的触感至今还在,他甚至会怀疑,那真的是自己做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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