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闷响伴隨著震颤的回音从周围的墙壁传来,险些刺穿在场人的耳膜。
短暂却剧烈的顛簸更是让安全屋內四人仿佛置身地震中,差点瘫倒在地。
哪怕在安全屋內都是如此。那么被关在门外的余扬,即使没能被刚刚那一枪立刻杀死,恐怕也已被衝击波撕得內臟破裂、惨死当场了吧?
是的。
安全屋四人,包括余扬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如果他在外面没有死,那现在他也不会站在这里重生为第二位幸运观眾阿西了。
雷霆般的轰鸣消失。四人短暂缓了缓,扶著墙依次站稳身子。
“阿黄居然是敌人偽装的……”阿南喘著粗气,语气低沉,“莫非我们的行踪早就被异管部掌握了?”
墨镜男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那又怎样?反正大坝都被炸毁了。只要炸弹一启动,不管他们做什么都……”
不过豪言一出,墨镜男本人心里也突然有点没底。索性打开暗门,钻出去亲眼验证大坝此刻的景象。
哗哗哗——
不远处,混凝土巨兽的伤口在硝烟中狰狞开裂,近百米的锯齿状裂痕横贯坝体,像是被神祇用巨斧劈过。
浑浊的水龙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夕阳下折射出血色的光。
裂缝边缘的水泥更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每一次溃散都让洪流更加狂暴。
“那確实没事了。一切已成定局。”
墨镜男直起身,脸上扯出扭曲的笑意。
身后的其他人也跟著依次离开安全屋。
阿冬拍拍身上的灰,又提出了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老大,如果我们剩下几人当中还有敌人潜伏怎么办?”
“对哦。”墨镜男一怔,依次扫视著三人,“那你们把面罩掀开让我看看。”
余扬和阿冬阿南一同揭开蒙面的布料,露出一张不属於自己的纯良面孔,眨巴著眼睛。
横看竖看没看出什么端倪。墨镜男审视的视线却丝毫不减:“以防万一,我们互相提问一些我们自己人才知道的事情。没问题吧?”
“没问题。”
“附议。”
余扬更是表现得毫不畏惧:“老大,您说了算!”
两分钟后。
砰——
“哪来的彼阳玩意。一题都答不上来还装得那么自信!”
墨镜男收起枪,对地上的尸体投以厌恶目光。
“別说答不出问题了,就连让他提问我们,他都不知道该问什么。我都没脸看下去了。”余扬义愤填膺地批判自己在过去两分钟里的行径。
虽然队伍中连续出了两名內奸,但现在面对的是剩余两名正確回答出问题的手下,墨镜男的防备心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他张开双臂,视线落在洪流奔涌的方向,笑意愈发明显。
“阿冬阿南。你们看啊。地平线那头翻滚的浪,那就是我们胜利的凯歌……”
自动忽略掉老大话语里的中二成分,阿冬也將热切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胜利凯歌。
看著看著,笑容忽然略微凝固。
他用手肘戳了戳余扬,带著不確定的语气试探开口。
“阿南,你有没有感觉……浪好像越来越近了?”
余扬隨意瞟了一眼:“確实哎。而且浪后面好像还跟著什么东西。你看是不是?”
阿冬狐疑地张望了一下,又一溜烟儿跑回安全屋拿来望远镜,往下游望去。
而就这么一眼,让他仿佛正和美杜莎眉目传情,整个人几乎完全石化。
“老、老大……”
“有话就放!”墨镜男语气显得不耐烦。
“大坝……”
“修大坝的工程队来了?没用,都是送!现在这状况,就连军队来了都阻止不了什么了!”
“走过来了……”
“呵,徒步行军吗?心这么大……慢著?”
隨著更多含糊的词语传入耳中,墨镜男这才猛然意识到阿冬究竟在语无伦次地嘟噥什么东西。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大坝走过来了?什么又叫洪水全被挡回来了?”
他夺过阿冬的望远镜往下游方向望过去,当场僵立。半张的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一堵银灰色的钢铁城墙缓缓地逆流而上。被挤压的浪在坝体前隆起形成透明拱璧,不断与奔向下游的水流碰撞,搅起扭曲的苍白。
这个远远走来的大个子,竟和被炸毁前的凤棲大坝別无二致!
往远方延伸的河道宽窄不一,然而这尊將奔流逆推的巨人却既没有漏出明显的缝隙,也没有从两边刮落下任何一丝土石。
仔细一看,原来新大坝边缘处的无数层石板都在不断伸缩平移,仿佛精密的机械,確保每一刻都与两侧的峡谷形状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墨镜男持著望远镜的手乏力地垂下,墨镜也隨著鼻樑滑落,露出一双瞪得发直的无助眼睛:
“嘶……”
此次行动,他不仅带人快速制服了大坝现场的警备人员,也確保了炸弹被出发前不会触发任何警报。
甚至预先设想过无数种应急预案。包括施工队、巡逻员、特警甚至空军到场的局面——毕竟大坝已经被炸毁,洪水无法逆流,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如何全身而退的问题罢了。
因此,无论哪一项预案,貌似都没法应付突然冒出来的新大坝一边移动一边把洪流推回来的情况。
在他们发愣的片刻,新大坝还在不断加速,將身上翻涌的浪拍成朦朧的水雾高墙。
眼看著狂飆的大坝已经近在咫尺,阿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望著墨镜男。
“老大!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控制,我们只要……啊!”
大坝掠过身边猛地一剎车。高压水柱般的浪流溅起、轰在阿冬身上,让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一路滚到了水里。
余扬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
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
跟我坝说去吧。
“阿冬!”
墨镜男目眥欲裂,视线快速在周边环境扫视著。
“到底是谁!我告诉你,老子可是……呃——哇!咕嚕咕嚕……”
还没等他做出更多表示,原本停滯下来的大坝突然快速地前后平移摆动了一下,再次搅起恐怖的骇浪。
追隨著阿冬的脚步,墨镜男也被卷了下去,在水的重击冲刷后没了动静,只能在变暗的天色下口吐泡泡隨波逐流。
“报告考官,考生余扬顺利完成考核任务。目標团伙首脑『呃·哇·咕嚕咕嚕』已失去意识。”
夜幕笼罩了河谷,阿南失去生命的身体轰然倒在岸边。
而余扬的本体却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冒出,注视著新大坝周围再次变得平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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