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去后，口中残留的不是油腻感，而是持久的鲜甜回味。
不过，嚼著嚼著，余扬心中浮现了越来越重的疑惑。
这串烧烤明显不像牛、羊、鸡、鱼等任何一种常见动物的肉。虽然质感跟虾仁比较接近，但口味上又有很大的不同。
而且，周围几个注意到这里的路人还对余扬投以某种怪异视线。眼神中带著三分惊骇、三分钦佩和四分恐惧。
怀著不解的心情，余扬又吃完了剩下的一串。都交卷了才想起来审题：
“话说君兄，你这是什么动物的肉？乾净吗？”
君天晓用力点点头：“养殖备案、检疫证、经营许可证都有！这可是最权威的金蠊甲品牌，专为快餐食品而培育的高端品种！”
余扬有点迷惑：“金蠊甲是什么？”
这个名词他从来没在地球听说过。难道是人界特有的物种？
“就是金蠊甲啊。”君天晓很无辜地回答。
余扬知道直接问肯定问不出什么来。
“你的食材呢？能给我看看吗？”
君天晓大方地一指旁边的塑料盒子：“喏，就在那。”
余扬只打开了盒子的一道缝，瞳孔旋即剧烈收缩，本能般地猛然將盒子合上，捂紧。
“君天晓，你的食材上面怎么爬著这么多蟑螂？”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虽然盒子里那些层层叠叠的玩意简直大得夸张，但余扬还是一眼认出了这种让人直冒鸡皮疙瘩的物种——
蟑螂！
个个都有十多厘米，没准还是变异过的品种！
君天晓眉头紧锁，不高兴地纠正：“什么蟑螂？这是金蠊甲！我家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成功培育出这种肉多口感好的品类。別把绿色健康的金蠊甲跟那种隨处可见的骯脏害虫混为一谈！”
余扬又將盒子打开一道缝，確认里面的蟑螂都已经死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將盒子倾向君天晓，跟他確认：“你说的金蠊甲……是这些吗？”
君天晓看了一眼盒子里成堆的大蟑螂：“是啊。”
“你家卖的就是这些东西？”
余扬总算明白了。原来根本不是食材混进蟑螂的问题，而是食材本身就是蟑螂！
他再將目光投向君天晓头饰上的两条翎穗，感觉越看越像蟑螂触角……
“余扬，你有所不知。金蠊甲经过特殊选育与处理后，药用和食用价值都是遥遥领先的。只是现在人们因为野生蟑螂的存在，对金蠊甲普遍抱有牴触情绪，这才导致我们很难打开市场。”
君天晓头顶的触角有节奏地摇曳著。
“我这次来参加异管部的考核，其实也有顺带帮金蠊甲做市场调查的安排。它们的卫生和安全都是绝对合格的，现在就差一个推广出去的契机。所以家里才让我出来顺便留意一下，还给我一小群留在身边备用。”
最初的噁心过后，余扬仔细想想，发现君天晓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至少平心而论，君天晓的烧烤蟑螂，单凭口味几乎已经可以超越大部分的路边摊了。
儘管余扬暂时没胃口再吃下去了。
“嗯……君兄別灰心。据我所知，双迁门开发和推广过的很多食物食材，最初都曾遭受过人们的抵制、反感。但你看现在，那些食物要么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要么就是有钱人才吃得起的名贵佳肴。”余扬有理有据地安慰。
双迁门是异管部名下收留地球穿越者的一个部门，为穿越者提供庇护和资源，同时將穿越者监督在眼皮底下，防止他们在人界闹事。
在最初建设人界秩序的那段时间內，正是双迁门“借鑑”的地球科技和亚文化，在提升人们生活水平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而即使在以前的地球，也有不少符合余扬描述的事物：家家户户常见的番茄一开始被认为是罪恶的剧毒果实、名贵的波士顿龙虾早年却只是廉价低贱的泛滥物……不少打开了市场的食材，在真正流行之前都被人们所厌恶。
“说的太对了！余扬，我出来这么久，今天总算遇到一个真正懂行的人了！”君天晓兴奋地拍著余扬的肩膀，为终於找到了知己而感动。
“不过君兄，有件事想提醒一下……”
余扬看了看正在风捲残云消灭肉串的君天晓，又望向不大的食材盒子。目测里面满打满算也只能装一百多只大蟑螂。
“你吃得这么快，要是把家里让你带来的蟑……金蠊甲吃完了怎么办？你说的『一小群』就只是盒子里这些吧？”
君天晓摇摇头，口齿不清地在说著什么。
“你说什么？你先吃完了再说。”
等君天晓把嘴里的金蠊甲肉咽下去，他才字正腔圆地表示：
“放心，那『一小群』里有一百多万只金蠊甲！而且截至目前，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加！”
君天晓脸上自豪的笑容，仿佛自己是个正在不断扩张版图的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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