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坐起身,看向一旁侍奉的张佐,道:“將最近內阁票擬的奏疏都呈上来。”
张佐一愣,隨即很快反应过来,赶忙小跑著將尚未批红的奏疏捧了过来。
朱厚熜动作很快,不断翻看著,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就在张佐以为他要將所有奏疏都翻看上一遍时,朱厚熜身子倏然一顿,从托盘最右侧的最下面猛然抽出一本奏疏。
他隨意翻看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拿著奏疏转身返回御案。
张佐仍跪在地上候著,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刚才的那份被抽出来的奏疏正是来自光禄寺的关於开支超额的奏疏。
而內阁票擬的意见是申斥相关官员,然后再责令限期整改,最后进行一次核查,皇帝象徵性的批准,光禄寺的官员诚惶诚恐的领旨,关上门查几天帐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就是因为这类奏疏太过常规,所以他才会將这份奏疏放在最下面的,只是不知怎么的,主子竟然来了兴致。
朱厚熜端坐在御案之后,拿起硃批御笔,亲自批示。
“先朝积弊过重,以致国库空虚,財政紧张。光禄寺之奢靡恐是冰山一角,朕宵衣旰食,日夜苦思,思除此弊端,非彻查钱粮出入不可。”
“著內阁首辅杨廷和总理,户部尚书孙交协会,凡內外诸司帐目,务必理清,限期上奏。”
小事情搅动大局面。
等杨廷和將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他就可以下场摘果子了。
至於杨廷和会不会婉拒或因怕得罪太多人而不去执行?
朱厚熜眼睛微眯,嘴角微微翘起,像只狡滑小狐狸,“不会的,治国平天下、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青史留名不就是这群读书人所追求的吗?”
“再加上財政改革一直是他的政治主张,他非但不能拒绝,反而得大力推行,若是面对权贵阶层心生逃避,便会落个虎头蛇尾的软弱名声。”
“而且更更重要的是,一环扣一环,元辅刚刚接受新君的御笔亲书,“国之柱石”四个极尽尊荣且极有分量的四个大字,而立即拒绝新君合理的命令时,会让群臣怎么想?会让天下百姓怎么想?”
说不得到最后,杨廷和还得道一声谢谢。
人一旦有了欲望,那便就有了弱点。
朱厚熜將手中上的奏疏递了出去,张佐赶忙跪著行进几步,身体使劲前倾,双手接过奏摺。
“张佐。”
“奴婢在。”
“传朕口諭。”
“著郭勛以防务为名,协同五城兵马司,暗中加强对京城九门的实控,確保皇城稳定。”
“著黄锦在尚膳监严密监控进出所有食材,严格试毒,落实到具体的人,若有异动者,全体连坐,诛杀九族。”
“著司礼监协同东厂,严密监视宫內各监,控制所有宫门进入,乾清宫中的宦官宫女再次进行严查清洗,以防有人行刺。”
张佐闻言心中猛地一震,內外戒严,这恐怕要有大动作了,急忙恭敬道:“奴婢遵旨。”
正当他躬著身子,倒退几步准备去传密旨时,御座之上一道声音悠悠传来,听不出喜怒。
“那些存放帐目的地方可以外紧內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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