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树脂和金属混合的焦糊味,瀰漫开来。

这是一个与精细、耐心、力量和感觉的漫长搏斗。

第一个星期,他几乎没有任何进展。他磨废了所有的“千层饼”原料。做出来的东西,要么是奇形怪状的橄欖球,要么就是在即將成型时,因为一个微小的手抖,整个样品从中断裂。他每天都弄得灰头土脸,手上被细小的金属粉尘划出无数道口子,晚上回到宿舍,累得连澡都不想洗,倒头就睡。

徐涛来看过他一次,被地下室里那“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嚇了一跳,扔下一箱泡麵,落荒而逃,嘴里还念叨著:“疯了,疯了,陈默那老小子,是把人当牲口练啊!这哪是读博,这是在劳改!”

第二个星期,林浩渐渐找到了感觉。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追求一种极致的稳定。他学会了用身体的重量去稳定双手,学会了根据声音和火的大小,来判断打磨的力度。他的心,完全沉浸了下去。他甚至能在刺耳的噪音中,分辨出砂轮与材料不同部位接触时,那细微的音调变化。

第三个星期,他终於成功地磨出了第一根勉强合格的样品。虽然表面还有些粗糙,尺寸也略有偏差,但它至少,是一个完整的圆柱体了。

他拿著这第一份“成果”,没有激动,也没有喜悦,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在一边,又拿起了一块新的原料,继续打磨。

他开始追求完美。

他不再仅仅依靠肉眼,他找来了游標卡尺和千分尺,每打磨掉薄薄的一层,他都会停下来,进行一次精確的测量。他把数据记录在笔记本上,形成了一条属於自己的“打磨曲线”。

他完全沉浸在了这个世界里。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博士课程的deadline,甚至忘记了那个关於《nature》和《science》的宏大梦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那块不断变化的材料,和耳边那永不停歇的、刺耳的轰鸣。

苏晓月给他发过几次微信,问他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见不到人。他只是简单地回一句:“在闭关修炼。”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里,关於“地下室那个疯子”的传说,已经在702教研室里悄然流传。有人说他被陈默逼疯了,天天在地下室搞“行为艺术”;也有人说,他是在进行什么秘密的、见不得光的研究。

只有苏晓月,在听到这些传言时,只是安静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她隱约能猜到,林浩正在用一种最笨、也最了不起的方式,去敲开那扇看似无法逾越的大门。

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林浩关掉了角磨机。地下室里,瞬间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静,让他甚至有些不习惯。

他摘下护目镜和口罩,露出一张满是疲惫、却又异常明亮的脸。

在他的实验台上,一个铺著黑色天鹅绒的盒子里,静静地躺著十二根小小的、如同黑曜石般黝黑光亮的圆柱体。每一根,都像用最精密的工具机加工出来的艺术品,闪烁著摄人心魄的光芒。

他没有用任何精密的仪器去测量,但他那双已经与材料融为一体的手,告诉他,这十二根“孩子”,每一根,都完美无瑕。

他小心翼翼地盖上盒子,走出了这个他待了一个月的“洞穴”。

他要去见那个给他出题的“考官”了。他要去交上自己这份,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用无数的汗水、伤口和专注,写成的、独一无二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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