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拖著伤腿来到贾珏身边,看著远处乱作一团的敌军,哑声道。

“百夫长...我们守住了...”

贾珏拄著卷刃的横刀喘息,望著溃逃的敌军和夕阳下兀朮的尸体,轻声道。

“传令,救治伤员,清点人数,赫连人不会就此罢休的,另外通报后方,请求迅速为我部补充兵员物资。”

傍晚,南关城军堡內,暮色如血,透过雕窗欞泼洒进来,將王淳清瘦的身影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在铺满军报的柏木大案上。

王淳指尖烦躁地敲击著居庸关以南的布防图,七个刺目的红圈如未乾的血痂般烙在羊皮纸上,每个圈代表一座由敢死营驻守的军堡,每个军堡都需要在大战发动之时抵挡赫连铁骑至少十二个时辰。

“英国公这老狐狸。”

王淳喃喃自语,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王淳原本算计著让敢死营到居庸关以南的军堡当炮灰,如此既全了寧荣二府的请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贾珏死於乱战之中,又能让自己的所作所为顺理成章,挑不出毛病来。

岂料英国公反手就把指挥军堡布防的任务拍在他脸上,七个军堡但凡有一个提前失守,他便要被军法从事。

亲兵轻手轻脚添灯油时,被王淳突然扫落的茶盏惊得倒退半步。

碎瓷片在青砖上迸溅,如同王淳此刻碎裂的心境,那七个军堡平均屯兵三百,城墙还没赫连人的云梯高,而赫连汗国单单前锋军团就五万人,再加上居庸关驻扎的三万守军,自己拿什么阻击赫连汗国大军七日啊。

此时的王淳仿佛已经看见英国公冷笑著挥下令旗,自己的头颅被高掛在辕门之上。

“將军。”

传令兵带著满身尘土衝进堂內,扑通跪地双手呈上军报。

“上关军堡捷报,上关军堡守城將士经过数个时辰激战,斩首敌军两千余级,敢死营百夫长贾珏阵斩赫连兀朮。”

王淳猛地起身,带翻了桐油灯。摇曳的火光中他一把抓过军报,目光死死钉在“阵斩居庸关守將赫连兀朮”一行字上。

功曹的印信鲜红刺目,做不得假。

军报详细记述了战斗经过,敢死营百夫长贾珏亲操床弩,一箭射穿赫连兀朮胸膛,將其钉死在旗杆上。

“但是、”

传令兵声音突然低沉。

“堡中三百守军仅存一百六十四人,箭矢耗尽,擂石滚木十不存一。”

“百夫长贾珏请求紧急补充兵员两百、箭矢八千支、伤药三百份,擂石滚木等守城物资,也要大量补充,另需工匠紧急修补东北角坍塌的城墙。”

王淳嘴角抽搐著挤出两个字。

“好...好...”

他指节捏得军报簌簌作响。

眼前仿佛看见寧国府送来的那箱东珠在嘲笑自己,贾珏非但没死,反而首战就斩了敌军大將。

如今这求援文书,倒成了烫手山芋。

王淳端坐案后,面色阴沉如水。

要知道,自己可是收了寧荣二府一大笔財物,要將贾珏置於死地的。

若是自己给贾珏拨付这批援助物资,一旦让寧荣二府得知,自己岂不成了收钱不办事了。

寧荣二府虽然落魄了,但还有开国元勛一派在后边站著呢。

可若是不给贾珏拨付物资兵员,那也交代不过去。

虽然王淳身为督军,在静塞军中权柄不小,却远未到一手遮天、为所欲为的地步。

军中无数双眼睛盯著,规程法度在上,若真一口回绝,见死不救,日后追究起来,亦是滔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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