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臥房。

秋雨冰冷,滴滴答答地敲在窗欞上。

陈世安已换上了一身宽鬆绸袍,脸色依旧是病態的蜡黄,但眉宇间的惊恐,总算是抚平了些许。

他揣了揣怀中的“静心玉”,端著一碗参汤,来到镜前正卸下釵环的文鸳身后。

“娘子,喝完参汤,暖暖身子吧。”

文鸳背对著他,似是无意的问:

“今日那几位大人,说是来自……靖夜司?这名字听著耳生。”

“夫人久居深闺,自然不知。靖夜司专办的,便是那些神神鬼鬼的邪门事。有他们在,你我尽可性命无虞。”

文鸳沉默地取下最后一支珠釵,乌黑的长髮披散开来。

半晌,她幽幽开口:

“他们提到的那个姑娘……林婉晴,是你同乡?”

陈世安手腕一抖,滚烫的汤汁溅在手背上,却浑然不觉:

“夫,夫人莫要多想。那林婉晴……与我確是同乡。年少无知时,也有过往来,但只是乡邻之谊。”

文鸳转过身,静静地看著他,没有说话。

那目光,就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陈世安感觉自己那点卑劣的心思,似是被看了个通透。

他愈发慌乱,连忙放下汤碗,握住了文鸳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恳切:

“鸳儿,你信我。我陈世安此生,只对你一人真心。”

“我不会辜负岳丈的栽培,定要步步高升,让你做世上最风光的誥命夫人!”

他將曾经对另一个女子的诺言,又说了一遍,熟练得仿佛已在心中排演过千百次。

文鸳听完,无悲无喜,只是抽回了手,低垂眼帘:

“是么……”

“我乏了,歇下吧。”

说罢,她便自顾自地走向床榻內侧,和衣躺下,背对而眠。

陈世安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当初,他遣家丁送的那封绝情信,用了相府的门路。

莫非……文鸳已然知晓了?

不行,明日要再去催一催靖夜司。

只要那女鬼解决了,一切便可盖棺定论。

他依旧是首辅千金的夫婿,是前程似锦的新科探。

想到这里,陈世安胸口的惊惧稍稍安定。

他吹熄了蜡烛,就著床榻外侧,躺了下去。

……

夜半三更,雨声渐歇。

陈世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林婉晴那张悽怨的脸。

他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臥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文鸳平稳的呼吸声。

他暗骂自己是惊弓之鸟,有靖夜司的法器护身,还怕什么?

他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怪异。

这屋里……太冷了。

不是秋夜的凉,而是阴冷的寒。

像是三九寒冬,人光著身子站在冰窖里,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还闻到了一股湿漉漉的河腥味。

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烂泥草。

他再睁开眼。

只见臥房的轮廓依旧,门窗紧闭,绝无可能漏风。

这寒气与腥味,是从何而来的?

他心臟狂跳,一下一下地撞著胸膛。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只能僵硬地躺著,眼珠转动,试图在黑暗中寻找著什么。

终於……

他找到了……

墙角。

那里的阴影,似是比別处要浓重许多。

仿佛是活的,正在……微微蠕动。

他牙齿打著颤,喉咙里像是被冰块堵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著那团阴影,从墙角分离了出来,在地上流淌。

直到穿著鲜红嫁衣的身影,从流淌的阴影里……“站”了起来!

湿透的衣衫紧贴著身子,湿漉漉的长髮披散。

浑浊的河水,顺著发梢,滴落在地板上。

啪嗒——

啪嗒——

声音清晰可闻,坠在陈世安的心头。

“啊……啊……”

陈世安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抖如筛糠。

林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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