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溪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看著陆然那张写满了“正义”与“担当”的猫脸。

又想起了这些日子,她亲眼看著陆然一直陪在那个姓柳的姑娘身边,相处融洽,確实不像是坏猫。

“那……”

“……我可以带你进去。”

“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可以。”陆然点了点头。

苏灵溪盯著陆然的眸子,严肃地说著:

“第一,不许你伤害靖夜司里的任何人!”

“第二,不许你利用靖夜司的身份,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三……第三……”她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不许你再踩我!”

……

怡红楼。

这里是京城崇文坊最有名的销金窟,多少公子梦里的温柔乡。

春杏倚在梳妆檯前,看著镜中苍白如纸的脸,只觉陌生。

这些日子,她总是浑浑噩噩的,身子骨像是被抽空了,整日里提不起半分精神。

小腹总是胀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撑著,可偏偏肚子又不见半点隆起。

就算是有了,日子也不对,不该是这般光景。

前几日,老鴇也请来了郎中,搭了半天脉,只说並无喜脉,是气血鬱结,开了几服调理的方子,便再无下文。

老鴇当即便翻了脸,指著她的鼻子骂她是“赔钱货”,骂她“好吃懒做,是故意装病躲懒”,不许她再歇著。

“呕——”

腥甜的味道猛地从喉间涌起。

春杏捂住嘴,抓过痰盂,呕了起来。

她吐出来的不是酸水,却是大口大口粘稠的黑血。

血落在痰盂里,不散开,反而凝成了团团暗红的胶液,似乎还夹著些许髮丝般的絮子,在烛火下蠕动著,恶臭扑鼻。

她颤抖著低下头,看向小腹。

薄薄的衣衫之下,肚皮竟在微微起伏,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肉下游走。

从左肋一直划到右胯,顶撞著肚皮,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凸起。

春杏只觉得头皮发麻,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肚子分明没有显怀,即使真是胎儿,又怎会动得这般厉害?

这肚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身桃红绸衣的老鴇扭著腰肢,走了进来。

她看著春杏失魂落魄的模样,柳眉一挑:

“我的好女儿,还在这儿愣著做什么呢?”

“三楼天字號房,李公子点的名,要玩捉迷藏,还在等著你呢。”

春杏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妈妈,我……我身子不適,实在是……”

“哎呀,又来了。”老鴇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那点假笑也收了起来:

“我的话你都忘了?再敢装病,仔细你的皮肉!”

“我不是装病……”

“行了行了,就算真不舒服,也得上去应付应付。李公子可是楼里的大主顾,得罪了他,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快些,把这件换上,保管叫那李公子看了,魂儿都飞了。”

老鴇將一件薄如蝉翼的藕色纱裙扔了过来。

春杏看著这件遮不住羞的“衣裳”,终是艰难地拾了起来。

在这怡红楼里,她们不过是任人玩弄的物件,做不了自己身子的主。

……

三楼,天字號房。

这是怡红楼里最奢靡的一间去处,规格足有寻常人家的三间正房大小,当中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杯盘狼藉,四周摆设绘著春宫图的落地屏风。

催情的合欢香燃著,烟气裊裊,將满室春光罩了个朦朦朧朧。

一个身材微胖,面色白净的锦衣公子,已被黑布蒙了眼睛,站在正中央。

“小美人们,我来抓你们啦!”

“都藏好了没有啊?”

身周,七八个穿著暴露的妓女咯咯笑著,在偌大的包厢內四散奔逃。

她们大多只穿了肚兜,下身是轻薄的纱裤,赤著一双双白嫩的脚丫,脚踝上繫著银铃,跑动起来,叮噹作响,煞是勾人。

有的躲在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朝著李公子吐著舌头。有的藏在桌案下,用团扇遮著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媚眼。

还有的胆子更大些,竟悄悄绕到了李公子身后,伸出纤纤玉指,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又迅速跑开。

“公子,来抓我呀!”

“我在这儿呢!”

“哎呀,抓错了!那是瓶!”

“你这坏人,往哪儿摸呢?”

李公子在房中摸索著,不时抓到一截光滑的手臂,或是一缕柔软的髮丝,却总被挣脱开去。

他也不恼,只是嘿嘿地笑著,享受著眾香环绕,求而不得的趣味。

春杏被老鴇硬拽著,进了房间。

她胃里已是翻江倒海,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离得越远越好。

老鴇却不隨她愿,向前推了一把:

“快去呀,別扫了公子的兴。”

春杏一个踉蹌,险些摔倒,正好撞进了摸索过来的李公子怀里。

“抓到你了,小美人。”

李公子一把將她揽入怀中,声音里满是得意。

他扯下蒙眼的黑布,看著怀中这张梨带雨的俏脸,那双油腻的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哟,这不是春杏姑娘吗?”

“几日不见,怎么憔悴成了这副模样?小脸煞白,倒更惹人怜爱了。”

春杏强行挤出一抹媚笑,身子软软地靠进怀里,声音细若蚊蚋:

“公子……公子就会取笑奴家……奴家只是几日不见公子,心里掛念,这才……这才没精神的……”

李公子听了这话,顿时心怒放,只当她是欲拒还迎,心头得意。

“既是如此,今夜本公子便好好疼你,保管你明日就红光满面!”

他將春杏拦腰抱起,径直要朝臥房走去。

老鴇躲在月亮门后,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

“算你这小蹄子识相,李公子这棵摇钱树,你可得伺候好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她正准备转身下楼,去招呼別的客人。

忽然。

“咕嚕……咕嚕……”

“咿呀……咿呀……”

一阵怪异的声音,从李公子刚走进去的那间臥房里传来。

声音很轻,很微弱,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

一半是人溺水时,喉咙里发出的垂死气泡声。

另一半,则像是婴儿的啼哭,却又尖利得不似人声,带著几缕诡异的腔调。

老鴇的动作一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声音?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咕嚕……咕嚕……”

“咿呀……”

那声音,继续响著。

更近,更清晰了。

老鴇的心猛地一沉,朝著那臥房的方向挪著步子。

月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欞透进来,在地上洒了一片清辉。

她一直走到了走廊的拐角处,顺著声音的来源,一点点地向下移动。

地上,漫著一滩水跡。

暗红色的,粘稠的。

她顺著水跡,向屋里望去。

只是一眼。

“啊——!”

一声悽厉到变了调的尖叫,划破了怡红楼的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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