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金属异响之后再没动静。

牢房里死寂得嚇人,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乔生缩在墙角,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可脑子却不敢彻底鬆懈,那点渣带来的微弱暖意早被冰冷的地气吸乾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牢门外。钥匙哗啦插进锁孔,转动。

所有装睡的人瞬间都绷紧了。

铁门吱呀打开,外面走廊的光线漏进来一点,刺得人眼睛疼。

还是那两个壮汉,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目光扫了一圈,最后钉在乔生身上。

“你,出来。”

乔生心里咯噔一下,手脚冰凉。

又提审?

这次是什么?

动刑?

瘦猴在旁边极轻微地动了一下,没吭声。

其他人都把头埋得更低。

没得选。

乔生撑著发麻的腿,慢慢站起来,跟著往外走。

经过瘦猴身边时,感觉对方似乎极快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再次被夹在中间,走在阴冷的走廊里。

这次没往审讯室方向去,而是拐向另一边,上了段狭窄的楼梯。楼梯口有个站岗的,看了眼押送的人,挥挥手放行。

楼上走廊乾净些,灯也亮堂点,两边是掛著编號的木门。走到尽头一扇门前,领路的壮汉敲了两下。

“进。”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清冷,没什么情绪。

门开了。

乔生被推进去。

房间不大,摆设简单,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文件柜。桌上堆著些文件,一盏檯灯亮著,光晕勾勒出桌后坐著的人的轮廓。

是个女人。

穿著合身的深色制服,没戴帽子,头髮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了个髻。

脸上没什么表情,正低头看著一份文件,手指间夹著一支钢笔。

带他进来的壮汉无声地退出去,关上门。

屋里只剩两人。

乔生站著没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这女人……气场太强。

跟下面审讯室里那个咋咋呼呼的男的完全不一样。

那种冷是往里收的,像冰层底下的暗流,更嚇人。

女人没立刻抬头,继续看了几秒文件,才放下笔,抬眼看向他。目光像探照灯,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最后停在他脸上。

“乔生?”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是。”乔生喉咙发乾。

“坐。”

乔生挪到桌子对面的椅子坐下,只敢坐半个屁股。

椅子冰凉。

女人身体微微前倾,檯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清晰的阴影,显得鼻樑很高,嘴唇很薄。

“下面的审讯,我都看了。”她开口,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乔生心臟猛地一缩。

看了?怎么看?隔墙有眼?还是那个单面玻璃?

他瞬间想起审讯时对方时不时瞟向墙角的眼神……操!

“长官……”乔生的声音有点抖。

“不用紧张。”女人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我不是来审你的。至少,不是用下面的方式。”

乔生没吭声,心里疯狂打鼓。信你才有鬼!

“你说你是东北逃难来的,叫乔生。”女人拿起桌上另一份薄薄的卷宗,翻开:“但我们查了最近所有从东北流入山城的人口记录,没有符合你特徵的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乔生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女人动作这么快?

民国户籍制度这么效率的吗?

“我……我可能记错了路线,或者登记的时候漏了。”乔生徒劳地辩解。

女人没理会,继续往下说:“你唱的曲子,词是新的,调子是老的。街面上要饭的,没人这么唱。倒像是……戏园子里改良过的新腔。”

乔生舌头打结。

这也能分析?

“还有你的口音。北平腔確实標准,但里面夹了点……奇怪的尾音和用词。不像北平人说的,倒像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承德那边的。”

嗡的一声,乔生脑子彻底空白了。

这女人是鬼吗?

连这都能听出来?

女人合上卷宗,目光重新落在他脸上,锐利得像刀:“乔生,或者不管你真名叫什么,你很不寻常。不像日本特务受过训练的那种不寻常,而是……另一种。”

她身体再次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却带著更强的压迫感:“我没时间跟你绕圈子。直说吧,你对我们有用。”

乔生懵了:“有什么用?”

“因为你这张脸。”女人指了指他的脸:“和我们抓的一个日本特务,上杉牧野,几乎一模一样。”

又来了!

乔生简直想哭:“长官,我真的不是!我就是长得像!天大的冤枉!”

“我知道你不是。”女人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乔生噎住,张著嘴,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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