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看!这便是您最信任的臣子!大祸临头,他想的不是如何退敌,不是如何为父皇分忧,而是如何分权!如何保住他和他那帮党羽的权位!”
他转回头,对著已经汗如雨下的蔡攸,发出了致命一击:
“还说什么共同商议?军情如火,一个命令下去,还要先送到你蔡太师府上,再由你去和童贯、高俅商量?等你们商议完了,金人的铁蹄都踏进这龙德宫,踏碎父皇的逍遥巾了!”
“踏碎父皇的逍遥巾”!
这句话如同一根毒刺,瞬间刺穿了赵佶所有的心理防线!
然而即便恐惧万分,赵佶看著蔡攸,又看了看赵桓,依旧在犹豫。
將兵权完全交出,他还是不甘心。
看到赵佶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赵桓心中最后一丝偽装的耐心也消磨殆尽。
他突然收起了所有激昂和悲愤,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不再跪著,而是直视著赵佶,用一种近乎陈述的语气,淡淡地说道:“父皇是不是觉得,有童贯、高俅他们钳制著儿臣,您在南方才能睡得安稳?”
赵佶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直白的话语惊得一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赵桓笑了,带著三分自嘲,七分决绝。
“父皇,您把皇位传给儿臣,却不给儿臣兵权,您想让儿臣做一个傀儡,替您守在这东京城里,吸引金人的刀剑,而您,则带著心腹臣子、金银细软,去江南逍遥快活。这算盘,打得真好啊。”
“你……你胡说什么!”赵佶又惊又怒。
“儿臣胡说?”赵桓摇了摇头,笑容愈发冰冷,“父皇可以跑,蔡太师可以跑,你们都可以跑,凭什么儿臣就得留在这里,当一个没兵权没实权,任人宰割的空头皇帝,给你们当替死鬼?”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让赵佶和蔡攸都肝胆俱裂的话。
“父皇既然不信儿臣,那这仗,不打也罢!”
“您要南狩,请便!儿臣也不伺候了!这皇帝您自己当,这东京您自己守!”赵桓一字一顿,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儿臣明日便效仿父皇,带上皇后皇子,西狩长安!天下人要看笑话就看个够!看看我赵氏皇族,父子二人,一个是丧家之犬南逃,一个是亡国之君西狩!”
“总而言之,没兵权,这皇帝不当也罢!”
“轰——!”
赵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內禪,是为了不当亡国之君;
跑,是为了保命,是为了日后还能回来当太上皇。
可如果赵桓也跑了,那东京立刻就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金人唾手可得!
届时,国都没了,宗庙没了,天下分崩离析,他赵佶跑到天涯海角,都將是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
他將亲手葬送整个大宋!
这个后果,比死还可怕!
恐惧!无边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猜忌和不甘!
“別……別说了!”赵佶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悽厉地尖叫著,对著蔡攸怒吼道:“都是你!滚!给朕滚出去!”
他再也不敢看蔡攸一眼,仿佛那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
他衝到赵桓面前,嘴里语无伦次地哀求著:“皇儿!我的好皇儿!是父皇错了!父皇糊涂了!”
他一把拉住赵桓的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朕准了!朕全准了!朕稍后便下手敕,命童贯、高俅他们,一切听你號令!你……你一定要守住东京,等著朕回来啊!”
赵桓面上却依旧带著被逼到绝境后的悲愤与决绝,在赵佶的苦苦哀求下,才勉强重新戴上皇冠,“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厚望!”
看著赵佶那如释重负,仿佛捡回一条命的表情,赵桓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就说嘛,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多么逼真的演技都不如直接摊牌有用。
对付赵佶这种怂比,你越是孝顺,他越是猜忌;你比他还混帐,比他还不要脸,他反而怕了。
接下来,就是真正属於他赵桓的,血与火的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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