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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一日,薛蟠领著几个私塾里的相好,在金陵城的街上打尖,正与人爭一碗牛肉麵汤里的葱多葱少,远远瞧见县门口皂隶举著竹竿,贴黄榜如铺金箔。

街心人潮如潮,书生的半新青衫、商贾的褐布短打、婆子的小脚鞋都挤作一团,连挑担子的都放下扁担探头。

门前石阶两旁,早有卖茶的、卖瓜子的、卖葫芦的占住了地界,一路红红绿绿,斗成一片。

最热闹处,却是几处朱栏外头,稠稠贴著一圈小娘子,有的披纱巾,有的穿丁香色比甲,有的头上插著一枝藕丝步摇。

薛蟠一见,立时精神来了,把筷子往碗里一搁:“今儿个有趣!”

把衣襟一抖,带著几个半新不旧的浪客便挤过去。

只听得人声如沸:“中了!中了!”

“我家老的名儿在哪里?”

“借过借过——”

有个婆子急得手抖,把手里摺扇拍在另一家的背上,那人回头瞪她一眼,又忙不迭地转去找。

薛蟠左拱右拱,好容易挤到前头,先不看榜,只横了眼去看人。

见有一个二十上下的小娘子,穿一件淡月白小衫,袖口绣著细细海棠,身边挟著一卷名册。

她仰面看字,脖颈白得像刚削的荸薺,耳畔一朵小红,微微颤著。

薛蟠痒到心里,便咧开嘴笑,假作斯文,拱手一拱:“这位娘子是找什么字?小人读过不少书,粗知一点,可帮著认认。”

那小娘子眼也不回,只朝旁边一指:“劳烦你站远些,別把我影儿都挡住。”

旁边另一个俏妇忍著笑,袖子掩著嘴。

薛蟠不服,探头去看榜,眾星拱月似的黄榜上黑字龙飞凤舞,一行一列排得齐齐整整。

他眼里却只扑稜稜地跳成一片,更看不清,索性厚著脸皮往前凑。

阵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中了,我家的甲十八!”

只见前头一个青衣小娘子“扑通”跪在地上,眼泪就掉下来。

她身后一个瘦小的读书人挤到栏前,脸红得像烧起来。

薛蟠看在眼里,心里却道:“又不是榜首,怎么就高兴成这样?”

他身边那几个相好早“咵咵”起鬨:“薛爷,您也去显个喜,认两行字给人瞧瞧!”

薛蟠正要再缠,背后忽地一阵酸痛,臂膀被人顶了一下,几乎撞在小娘子肩头。

回头看时,是个皂隶拎著竹竿,鼻孔里哼了一声:“看榜看榜,莫挤女眷!谁再胡搅,我这鹅翎先抹他一脸墨!”

恰在这时,榜下另一边忽然炸开了锅。

“乙三十九,乙三十九!这是谁家的?”

“乙三十九怎么了?”

“乙三十九是县案首,今年金陵城的第一个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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