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平妻这件事

好在贾瑞做事喜欢留一线，他没有明著告诉焦大，毕竟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

过得巳时，三人到得秦邦业的宅子。

焦大上前叩门，自报“做媒的焦某”，门內里正家的小廝认得他，忙去传话。

片刻，秦邦业亲自出来，笑著说道：“劳烦焦大，里头请。”

又见贾瑞、来福立在槛外，於是躬身一揖：“瑞哥儿远道而来，寒舍简陋，恕罪。”

秦邦业一边说话一边打量著贾瑞。

只见他人高马大，神气收敛，惟眼上白布束得整整的。

“瞎得这般厉害么？”

秦邦业心里一酸，想著若是他没瞎会是多好的人瑞。

三人被一道引进了屋子，堂中铺著旧纹席，案上一壶清茶两碟素点。

焦大先把手里小礼交与门下，俱是些温温和和的物事。

来福在旁，捧著一方净砚、一盒徽墨，轻声道：“薄礼微意，权表敬心。”

秦邦业命婆子收了，回身请坐。

一阵脚音轻响，帘后转出一位淡妆的女儿，衫子月白，面容姣好，正是秦可卿。

她先向父亲福了一福，復又向客人略施一礼，隨后目光才落在贾瑞身上。

只见贾瑞白布蒙目，在阳光下一线清亮，映得他面骨分明。

可卿心口一紧，不由低低嘆了一声：“人世翻覆，当真是可惜。”

这一句细若蚊吟，只有秦可卿自己听见了。

秦邦业见女儿没说话，於是赧然笑道：“二位且都坐。今日焦老哥做中，既来商量，我们就敞开了说。”

说著唤丫头添茶。

贾瑞毕竟是上门提亲的，於是让秦邦业先把要求一併说了。

这个老父亲的出发点还是保护女儿，提出的要求与之前和焦大说的几乎一样，贾瑞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要推脱的意思。

秦邦业见贾瑞这么好说话，心下也是十分高兴，还以为是被焦大说中了，这个贾瑞瞎了眼睛后踏实本分，是个能过日子的主儿。

“既如此，我这边的话是说尽了。瑞哥儿若还有什么要紧的，也儘管提出来。”

贾瑞看秦邦业心情不错，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我只有一件事要说，我娶可卿，不能立正名，只能作平妻。”

此语甫出，堂中一滯。

帘后，秦可卿指尖捻著帕角，微不可见地一紧。

秦邦业指间的杯盖“篤”的一声轻响，半翻在盏沿上。

他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小伙子，会说出这么唐突的话。

这之前，秦可卿可是东府的蓉大奶奶，妥妥的正室！

这个贾瑞还只是寧府的支宗，他秦邦业的女儿嫁给他还只能是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