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熊孩子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刚刚还带著怒气的脸，瞬间切换成一副惶恐与关切。

“陛下，是奴才该死，有个不懂事的孩子闯了进来，奴才这就把他带出去。”

赵高躬著身子，小步跑到床榻边，低声请罪。

赵小衍没有理会他。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床榻上那个模糊的人影吸引。

他一步步走过去，脚下的地毯柔软，吸收了所有的声响。

隨著距离拉近，那个曾经威压天下的男人，轮廓愈发清晰。

嬴政半靠在床头，脸色是一种病態的蜡黄，两颊深陷，嘴唇乾裂，曾经睥睨天下的那股气势，被浓重的病气死死压住。

他身上盖著厚厚的锦被，上面绣著的玄鸟图腾，在昏暗中依旧透著一股无声的威严。

这就是秦始皇。

一个即將走到生命尽头的巨人。

赵小衍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有对歷史人物的敬畏，有对即將到来的死亡的惋惜，更有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紧张。

【宿主，请执行任务。】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没有一丝感情。

赵小衍深吸一口气，那股药味呛得他喉咙发痒。

他攥紧了小小的拳头。

干了。

为了大秦，为了老爹，也为了自己。

“你就是嬴政？”

稚嫩的童音在寂静的寢殿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赵高听得魂飞魄散。

直呼陛下名讳。

这孩子是疯了。

他正要扑过去捂住赵小衍的嘴，却见床榻上的嬴政，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浑浊，疲惫，却在深处藏著一丝未曾熄灭的火焰。

他没有看赵高，而是直直地落在赵小衍身上。

“放肆。”

嬴政吐出两个字，气息微弱，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高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赵小衍却像是没听见。

他迈开小短腿，朝著龙榻跑了过去。

“保护陛下。”

赵高尖叫一声。

殿內侍立的几名內侍与卫士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就要上前阻拦。

“都退下。”

嬴政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耐。

卫士们生生止住脚步，面面相覷。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中，赵小衍已经衝到了床边。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嬴政，看著这张憔悴的脸，看著那双深陷的眼窝。

他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对准嬴政的胸口，不轻不重地锤了下去。

拳头很小，力气也不大，甚至都没能穿透厚实的锦被，只是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赵高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净。

完了。

全完了。

刺王杀驾。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自己也要被牵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