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陷入沉默,这些道理他岂能不懂?可问题在於,汉东官场这么多年的惯性摆在这里,资源、人脉早都偏向了汉南地区,形成了固定的格局。

要往汉北地区倾斜资源、伸手帮衬,说白了就是打破旧格局,重新分配蛋糕,这就好比自己辛辛苦苦挣了钱,本想多贴补自家日子,却要匀出一大半给旁人,汉南那几个市的干部能甘心?那些手握实权的市委书记,又怎会轻易服软、乖乖听调?

除非有中枢直接下文,把调子定死,否则这重新分配的事,牵一髮而动全身,没那么容易推进。

沙瑞金来汉东,核心任务之一是整顿吏治、与赵立春留下的旧势力“斗法”,这自然是绕不开的重头戏;但说到底,他更得沉下心搞发展、做实绩,毕竟初来乍到靠肃清风气站稳脚跟容易,可若想在汉东长久立足,终究得靠实打实的发展成果说话。

要是只顾著天天跟各派系掰手腕,把正经工作拋在一边,政绩毫无起色,那中枢看在眼里,又会怎么评判他这个省委书记?

李权见沙瑞金沉默不语,便也不再作答。

他知道沙瑞金这是在犯难,毕竟打破旧格局、重新分资源,从来都不是易事。

而李权还知道,中枢那边其实早有动向,已经有意扶持汉北地区发展,大致的方案都有了眉目。

汉东这边,眼下与其费神琢磨,不如先等著中枢的明確指示,到时候按要求推进就是。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脚下的石板路被树影切割得斑驳。

沙瑞金忽然停下脚步,语气已然换了副模样:“不说这些远的了,李书记,之前听白秘书提过一嘴,你在裴书记任上,牵头搞过省直机关干部的作风整顿?效果好像不错。”

李权闻言,心里略一思忖,便顺著话头应道:“都是按省委的部署来做,谈不上多突出,当时主要是针对机关里『庸懒散』的苗头,搞了几轮集中学习和效能督查,倒是真让不少干部收了心、提了劲。”

沙瑞金点点头,“机关作风这事儿,真是根基,根基要是晃了,后面什么工作都不好推进。”

他话头一转,往实在里说:“之前田国富给我看了些情况,有些干部挺有意思,白天在单位正儿八经上班,晚上直接钻別墅里去了,这钱哪来,当然是收受贿赂得来!

这事能允许吗?肯定不允许!既然这么想住得舒坦,乾脆送他们去个包吃包住的地儿,监狱里待著,比什么別墅都安生。”

李权听著,低笑一声,说道:“沙书记这话说的很准確很到位,这要是不惩处的话,官场环境如何会好呢?常言说的好:工作上要往高標准看齐,生活上要往低標准看齐。”

沙瑞金扫了眼不远处修剪整齐的冬青丛,语气里带著点感慨:“你说这些人,当初刚进体制的时候,哪个不是想著好好干事儿?结果走著走著,就把初心丟了,一门心思钻营这些旁门左道。”

李权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接话道:“说到底还是底线没守住,再加上周围没人及时扯扯袖子,慢慢就滑下坡了。

之前省直机关整顿的时候,也碰见过几个苗头不对的,早提醒早处理,倒也没让他们栽大跟头。”

沙瑞金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讚许,语气也更显坦诚:“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作风建设就得抓早抓小,绝不能等小问题变成大窟窿,你是省委第三副书记兼省直机关工委书记,肩上担子不轻,你们工委不光要盯著下面的干部,对上面的同志也得敢监督,就算是我,要是工作上有偏差、作风上有问题,你也得及时提出来,別顾著情面不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