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要对比出来的,世子妃把院里的丫头都思索了一遍,机灵的心思多,沉稳的又显地木訥,没一个比得上寒露,到底生出些不舍,但说出来的话也不可能收回了。

“起来吧。”

月桥被另一个大丫鬟秋霜搀扶著爬起来,又顽强的用唯一的那只好手去伺候,世子妃看得不忍,免了她的活,不知怎么就说起了从前的时候。

周月桥运气还算好,一入府就被分配到了嫡出大小姐的院子里做粗使丫鬟,但那时的她与一眾刚入府的小丫头们没有任何区別。

刚入府那日子肯定不好过,古代的小丫头跟现代的小学生可不一样,初来时的战战兢兢很快就被心眼子们取代了。

见识了富贵荣华,爭强好胜想出头的多了去了,但好在作为二十八岁成年人的灵魂,她忍得住也藏得起。

这不一同入府最会討巧卖乖的两个没几年就惹了事被发卖了吗?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別说一院子女人了。

古话说的好,好风凭藉力才能入青云,这风不够好不够大不就吹翻进下水道了吗?

好在她也没有等很久,在周月桥入府的第二年,粗活做的手都起茧子的时候,京城里忽得发起了天,而她家大小姐不知怎的也感染了。

要知道这种病在古代死亡率极高,能活下来的都是有大运气,而她就是那个幸运儿。

呃……

也不能这么说,这具身体五岁那年一场天,送走了原主周月桥,迎来了倒霉鬼周月桥。

总之这么个馅饼砸在头上,不啃一口都对得起她在商场上廝杀几年的敏锐直觉。

当天守株待兔的她衝出来跪倒在伤神的夫人面前,红著眼眶说起大小姐的种种好,哭著喊著要去照顾大小姐,以报恩德。

夫人乍一看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在这么兵荒马乱人人自危的时候觉得难能可贵,擦著眼泪珠子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月桥得偿所愿,尽心尽力的照顾著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大小姐,那是真的比伺候亲妈都用心。

用“心”。

其实那年小丫头才九岁,力气也就那么点大,最多也就是嬤嬤餵药的时候端个碗,擦洗的时候脱个衫,连守夜这样的事都轮不著边,但她硬生生把自己熬出了厚厚的黑眼圈,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连一同陪著的嬤嬤们都忍不住夸讚。

大约是她的诚心祈祷起了用,大小姐不但好了,还在逐渐的好转中对她这个唯一的適龄儿童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好感。

在大夫宣布大小姐痊癒的那一刻,寒露掐准时机当著夫人的面晕了过去。

这蜡白的脸色、小小的身影对比著满屋子气色红润的丫鬟们,再加上被贿赂过的嬤嬤们一顿讚赏,当即就获得了夫人的认可。

只能说付出是巨大的,但回报也是很丰厚的。

寒露从三等的粗使丫鬟直接被提成了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不但月银从二钱成了八钱,还得了夫人赏赐的二十两银子跟两个金錁子。

可怜她把自己给卖了也才得了二两银,这一番折腾个把月就翻了几十倍。

要不怎么明知大户人家水深,还是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就冲这指头缝里漏一点的富贵逼人,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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