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的手还不是这个样子。

这些天她一直在在杂役房洗衣服,挑水,干粗活。

这个念头闪过后,他的眼神暗了下来,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窜起,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別的什么。

“餵。”他忽然开口,声音冷了下去:“真难看。”

孟沅心中的小火苗也『啪』的烧了起来。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她的手难看?

她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还不是拜他这个暴戾混蛋的狗东西所赐。

她气极,下意识的想把手缩回去,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朕准你讲故事,是让你来取悦朕的。”他盯著她手上的伤痕,话语间满是戾气:“不是让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来碍朕的眼。”

孟沅因为谢晦的喜怒无常目瞪口呆。

他生气了,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她的手脏了他的眼,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系统提示:目標任务谢晦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警告,目標情绪极度不稳定,请宿主谨慎应对。】

好不容易涨起来的三点好感度瞬间又跌了回去。

眼瞅著一夜回到解放前,孟沅被气得差点儿吐血。

谢晦鬆开她的手,站起身,在迴廊里来回踱步。

孟沅被嚇得不敢说话。

半响后,谢晦才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著她。

“罢了。”他似乎是发泄完了那股无名火,又恢復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眼底的阴鬱並未散去:“故事讲的还行,环编的也凑合,朕今日的心情不算太坏。”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孟沅始料未及的话。

“朕准你许一个愿望。”

他的语句依旧生硬:“除了放了孟家的那些人,或是让你当皇后之外,任何事朕都可以答应你。”

谢晦看著她,等著她提出那些他早已预料到的请求。

无非是为自己求,或者是为她的家人求。

人之常情,无趣但可以理解。

孟沅:“???”

那头的孟沅却陷入了一头雾水。

这狗皇帝是转性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一个愿望?

她可以求他提高自己的待遇,寻一个更好的去处,免去自己的宫女身份,甚至求他给自己一个高一些的位份,从此摆脱在杂役房的苦役。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每一个都充满了诱惑。

可她不敢。

谢晦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半点儿也摸不透。

不知道这赏赐是不是藉机真心想赦她,若是如此,她不提,日后他自会开口。

她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藉机戏弄,若真是这般,她再央求,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更何况,她心里確实还有一道坎儿。

半个月前那个在豹房里,因为打碎一颗夜明珠,就被轻描淡写判了死刑的小宫女。

她那张惊恐绝望,想叫却因为极度恐惧叫不出来的脸至今还清晰的印在孟沅的脑海里。

孟沅直至现在都未搞明白究竟是那个小宫女真的没有端稳水果盘,还是因为她那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绝对幸运』技能无辜惨死。

她的家人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况且她是谢晦下令杀死的人,没有人敢去给她收尸,谁也不敢违背谢晦的意思,去同情一个皇帝处死的人。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她的头埋得更低了,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奴婢斗胆,想为一个人求一个恩典。”

谢晦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开场白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她会为自己求些什么。

“谁?”

“陛下还记的半月前在豹房那个失手打碎了夜明珠的宫女吗。”孟沅的声音很轻:“奴婢听杂役房的嬤嬤们说,她家中有年迈的父母,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她是个可怜人。”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谢晦:“奴婢恳请陛下恩准,將她好生安葬,立一个衣冠冢,並给予她的家人一些抚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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