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李瀟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在眾人心中激起圈圈涟漪。

王海经理的脸比那生锈的铁皮还要白,他哆哆嗦嗦地指著那堆废铁:“李……李顾问,这……这叫好?这车怕是回炉重造都嫌费工夫。”

另一个饭馆老板,一个姓刘的矮胖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哀嚎:“我的老天爷,我可是把棺材本都投进来了,就换来这么个破瓦房?这比我家漏雨的猪圈还不如!”

一时间,刚刚在县委大楼前升腾起的豪情壮志,被这残酷的现实砸得粉碎。绝望和懊悔的情绪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李瀟没有急著辩解,他绕著那辆报废的解放卡车走了一圈,用手敲了敲车斗,又踹了踹还算完整的那个轮胎。他甚至拉开那扇摇摇欲坠的车门,坐进了满是灰尘和蛛网的驾驶室,握住了方向盘。

他转过头,隔著破碎的挡风玻璃,看著外面一张张沮丧的脸,平静地开口:“王经理,刘老板,各位,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一个月前,国营饭店是什么样子?”

眾人一愣,王海下意识地回答:“后厨一团糟,人心涣散,生意半死不活……”

“那现在呢?”李瀟追问。

“现在……”王海的眼睛亮了一下,“现在是全县第一,不,是咱们地区都掛得上號的先进单位!”

李瀟笑了:“这就对了。一个月前,你们谁能想到国营饭店能有今天?同样,一个月后,你们再看这里,会是另一番光景。”

他跳下卡车,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个仓库,墙是砖的,地是水泥的,顶是瓦的,有门有窗,比我们知青点的土坯房强一百倍。这辆车,发动机还在,大梁没断,四个轮子一个不少,比我们生產队的牛车强一千倍!”

他的话语充满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他看到的不是废墟,而是一张已经画好了草图的蓝图。

“我们现在缺的不是钱,不是政策,是敢把这堆破烂变成宝贝的胆子和力气!今天,我们不谈別的,就干活!”

李瀟脱下乾净的白衬衫,只穿著一件汗衫,从墙角抄起一把破扫帚。“所有人,动起来!先把垃圾清出去,把地扫乾净!我们连一个后厨都能脱胎换骨,还怕一个破仓库?”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眾人看到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甚至有些高深莫测的李顾问,第一个像个普通力工一样挥汗如雨时,他们心中的颓丧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取代了。

“干!”张贵老师傅把袖子一卷,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扛起一把铁锹。“我老张这辈子就没怕过累!社长都不怕脏,我们还矫情什么!”

杨小军更是二话不说,闷著头就开始用手捡拾地上的碎砖烂瓦。

王海经理犹豫了一下,也咬著牙,笨拙地拿起另一把扫帚。虽然他干活的样子像是在跳交际舞,但他的加入,让所有还在观望的饭馆老板都动了起来。

一时间,沉寂的废弃砖瓦厂,尘土飞扬,人声鼎沸,充满了久违的生机。

林晚秋是下午带著午饭过来的。她提著一个巨大的篮子,里面是国营饭店后厨准备好的大肉包子和绿豆汤。当她看到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时,清冷的眼眸里也泛起了笑意。

她看到李瀟的脸上、胳膊上全是黑色的油污和灰尘,汗水顺著他的脸颊流下,在下巴上匯成一颗颗晶莹的汗珠。他不再是那个在灶台前挥洒自如的大厨,更像一个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士兵,浑身都散发著一股灼人的热力。

“先歇歇,吃点东西吧。”林晚秋把篮子放在一块还算乾净的石头上,拿出毛巾递给李瀟。

李瀟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们的根据地。”林晚秋的目光扫过已经初具雏形的仓库內部,垃圾被清空,地面被冲洗,几个大洞的屋顶下,张贵正带著两个人研究怎么爬上去。

“怎么样,还不错吧?”李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比我想像的好。”林晚秋由衷地说,她看的不是仓库,而是这群人的精气神。

吃完饭,短暂的休息后,李“社长”召集了第一次“合作社临时工作会议”。

“仓库的修缮,我们自己能解决。张师傅以前做过瓦匠,屋顶他有办法。墙体裂缝,我们用水泥补上。门窗,找木工重新做。这些都是力气活,点时间就行。”李瀟指著不远处的卡车,“但这个大傢伙,是我们的命脉。没有它,我们就是没腿的巨人,寸步难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辆破卡车上。

“我刚才检查了一下,”李瀟继续说道,他脑中已经浮现出系统给出的【解放ca10型卡车维修手册】的虚擬影像,“发动机缸体和曲轴看样子没大问题,但化油器、分电器、活塞环、汽缸垫……这些关键零件,要么锈死,要么乾脆就没了。我们必须找到替换的零件。”

“零件?”王海皱起了眉头,“这可不好办。这些东西都是计划內调配的,我们一个刚成立的『草台班子』,去哪儿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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