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年腊月,辽省东极县,鬼市。

凌晨五点,月光被乌云捂得严严实实,到处一片漆黑。

飘落的雪里偶尔晃过几道手电光,照出路边窜动忙碌的人影。

刺骨寒风呼啸,像刀片似的颳得林北脸蛋子生疼,

他蹲在雪地里,朝掌心哈口白气,双手用力相互揉搓著。

“大嘴,这鬼市也没啥人啊,咱这野鸡能卖出去嘛?”

“放心,现在还早,天亮人就多了。”

大嘴这么说,林北也只好继续耐心等待。

他长这么大都没出过镇子,

王大嘴经常在县城混,肯定比他有见识,说的一定不会错。

一个小时后,

东边泛起鱼肚白,路上果然陆续来人了。

“小北,我去撒个尿,你瞅著点摊。”

王大嘴说完钻进了身后的巷子里。

隔壁摊,戴著火车头帽的大爷叼著菸袋锅,瞄了一眼林北:

“小伙子,麻袋裹这么严实,不摆出来谁知道你卖的是个啥!”

林北瞅了眼大爷面前,

尿素袋上整齐摆著不少猪蹄,上面已经落了一层雪。

他这才猛然醒悟,赶忙將两只野鸡掏出来,有样学样摆好。

“呦,野鸡?!这玩意咱海边可稀罕的紧。咋卖的?”

大爷双眼放光,直勾勾盯著野鸡。

林北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30一只。”

“臥槽,30?”大爷手一抖,菸袋差点掉雪里,

“小伙子,你在逗我老头子吧!”

话音刚落,一个穿的確良袄的胖大婶停住脚步,拎起一只野鸡问道:

“小同志,这野鸡多少钱一斤?”

“大婶,这野鸡不论斤卖,30一只。”

“啥?!”

大婶赶忙將野鸡扔回麻袋上,尖声道:

“供销社才三块一斤,30?你咋不去抢!”

看著大婶震惊的样子,林北皱眉:

“三块?大嘴说供销社平时就要六七块,现在可是临近年关,这大婶誆我的吧?”

大婶上下打量了下林北,眼珠一转语气转柔道:

“小伙子山里来的吧?寒冬腊月的不容易。这样吧,10块,10块我来一只。”

“大婶,供销社还要票呢,我这可不用,就30块。”

“山炮,不懂行情还敢卖货...”

大婶撇嘴骂骂咧咧离开。

“小伙子,你卖太贵了,15就差不多...”

“臥...尼玛,死老头子,瞎逼叨啥!滚蛋,卖你的猪蹄去!”

王大嘴手在裤上蹭了蹭,瞪眼指著大爷怒吼。

大爷早看出来王大嘴难缠,

要不是看林北面善,他才懒得管閒事,轻“哼”一声,別过头不再言语。

见林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大嘴赶忙道:

“你別听老登瞎tm咧咧。临近年关,30绝对是行情价。”

林北思绪被打断,便没再多想点了点头。

他觉得大嘴说得有道理,临近年关,贵点確实没毛病。

“小北,我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看摊。记住,就30块一只,少一分都不卖。”

“行,你去吧。”

天色渐渐大亮,

行人也越来越多,陆续也有几个人上前询问价格,

但一听到他卖30块,很多人连砍价都懒得砍,掉头就走,

这让林北心里开始犯嘀咕:

“镇上供销社土鸡七毛一斤,县城供销社野鸡真能卖这么贵?”

林北本想问问隔壁摊大爷,

可他生意不断,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不过看他搭訕推销的熟练程度,肯定是鬼市的老油子。

见大爷终於得空,

林北赶忙从怀里摸出根皱巴巴的烟递给大爷,小声询问:

“大爷,这鬼市野鸡一般卖多少钱?”

“这不太好说,要看个头,十几二十块吧。”

见林北將信將疑,大爷笑著摇了摇头:

“小伙子,还是卖便宜点,早卖完早回家,你这价格中午也卖不掉,万一遇到...”

就在这时,不知谁扯著嗓子吼了一声:

“快跑啊!”

一瞬间,整个鬼市“轰”地炸开了锅,

小贩们如受惊的鸟群般四散奔逃,

摊子掀翻,箩筐滚地,撞飞跑丟的货物满地都是。

林北愣神剎那,隨即也反应了过来,

赶忙將野鸡塞进麻袋里,

可好死不死的,麻袋冻在了雪地上,任他如何发力,就是扯不下来。

就在他手忙脚乱把野鸡掏出来时,肩膀被一个手臂按住。

当林北看来人穿著时,

他大脑顿时一阵嗡鸣,瞬间想起了大嘴来时和他说的话。

想到巴l子,林北瞬间双眼赤红,

奋力回手一拳,挣脱开撒丫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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