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省,虔城。

七月的知了聒噪的令人皱眉,別墅的中央空调主机玩命的吹出冷气,为室內带来几分凉意。

江郁目光专注,左手端著青瓷汤碗、右手拿著筷子,不断挑起搅拌。

空心菜混合著在其它省市人眼里看来致死量的青红辣椒和大蒜粒,看著又嚇人又馋人。

挑起一根菜叶进嘴,咀嚼了几下后,神情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茬空心菜种的不错,村里的老人没说错,种菜就是得多浇水。

把菜端上桌,抽出纸巾把其它几个盘子四周的菜汤擦拭乾净,仔细调整好碗碟和筷架的位置。

微不可查的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端坐好,等老江回来一起开饭。

江郁很赶潮流的重生了,没有泥头车,也没有摸电门,就是简单的睡了一觉,就回到了自己十岁那年。

现在他十八岁了,按刑法来说,已经是可以完整走完行刑流程的成年人了。

这八年改变了很多,有些东西又没有改变。

比如让自己父亲及时从矿產这个敏感又很刑的行业脱身,02年指使操盘的某易股票,顺手买入的那些公司的股票.....

財富的汲取是没有止境的,逆水的鲤鱼跃的可能是龙门,也可能是餐桌。

见好就收的决断不见得谁都有,刚好他不缺。

重启人生。

对於前世的他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大多数人都是迷茫的,被动的让生活推著自己走,按部就班的生活。

如果不是老江后面被清算,他大概率继续当富二代、找个中意的妻子,可能也会有一两个孩子。

可当头顶的那片天塌了的时候,只能他去筹措数额大八位数的罚款时,这座城市的灯光对他而言就不再有暖色调了。

听见门口响起钥匙开门的动静,江郁回过神。

站起身给拿起汤碗里舀了两大勺莲子排骨汤,清心明目。

从川省回来不久的老江昨晚刚接受市里的褒奖,一个多亿实打实的物资、帐篷第一时间运送到位,让他成了虔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场国殤,是属於十几亿华夏人的疤。

老江,江林生,江郁他爸,失去髮妻十五年的鰥夫,目前还未再娶。

穿著浅灰色拉夫劳伦polo衫、卡其色休閒裤熨烫的一丝不苟,身形没有发福痕跡,头髮梳理的一丝不苟,脸部瘦峭,自有一股沪上“老克勒”的即视感。

跨越了將近二十年的审美,手里又有钱。江郁自然不可避免的把衣服、髮型、家居用品等和后世的审美风格靠拢。

带来的效果是拔群的,不光找老江谈生意的大姐姐多了起来,学校里给他递情书的女生也不少。

老江站门口衝著江郁扬了扬眉毛算是打了招呼,趿拉著拖鞋去厨房洗手的路上边走边问:“成绩出来了?”

“嗯。”

“听起来情绪不太高啊,考砸了?”江林生对自己崽的冷淡不以为意,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只是难得能听他话里罕见的藏著情绪,就来了兴趣。

“没,555分,一本线520。”江郁板著脸舀起汤淡定吹了吹,丝毫没有被家长问成绩的窘迫感。

“那不错啊,省內的南大?財大?师大?”老江端碗的手一顿,然后高兴的把知道的几个省內知名大学说了个遍。

也是难为老江了,也难为赣省学子了,全省就一个211,想读好点的学校就得往外省卷,要不说懂事的赣省人的ip都在外省呢。

“不去,学文科没前途。”江郁拿公筷夹了一大筷子黄牛肉炒辣椒过去,红红绿绿的辣椒一看就很有食慾。

然后顺便开了个全图炮。

“学那个什么表演就有前途了?”老江很受用的点点头。

“不想我去学,去年给我找老师辅导干嘛?”

“我那是.......不对,不是你说要学的吗?合著我顺你的意也错了?那正好,別去了,就在省內读,我要是想你了看你也方便。”老江才不想承认自己听的歌里面有句词: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这倒霉孩子十岁那年开始说话就这么气人,要不是这些年已经了习惯听他的意见,老江早发飆了。

“肉麻。”

江郁眼角微弯,受不了中年老帅哥动不动就想啊想的,很破坏中式传统父子的严肃氛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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