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进
李进作为他的介绍人,用力握紧他的手:“诗文同志,欢迎你。从今往后,你个人的命运將与整个民族的解放事业紧密相连。”
三年后,横滨码头
海风咸涩,沈诗文提著简单的行李,即將登船返回烽火连天的祖国。
“国內情况比东京复杂百倍,白色恐怖严重,你此去上海,如履薄冰,万事谨慎。”李进仔细叮嘱,將一张用密写药水的字条和一块怀表交给沈诗文,“这是最后的联络方式,非生死关头绝不启用。我们……上海再见。”
“放心吧,李进同志。”沈诗文回望这个如师如父的革命引路人,目光坚定,“为了那个崭新的中国,我们一定会在上海重逢。”
……
沈诗文躺在出租屋坚硬的板床上,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紧紧抿著嘴唇,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酸、发热。
“李进同志,你到底在哪里?“
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
翌日清晨,邮差的铃声准时响起。一封信从门缝塞了进来。
沈诗文拾起信,看到寄信人署名为“京都小林“,心猛地一沉——这是他与日共友人约定的化名。
他颤抖著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用钢笔写著一行简短的日文:
“星火同志,已於上月被捕,英勇就义。“
短短十几个字,却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了沈诗文的心臟。
他僵在原地,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
那个在东京雨夜给他温暖,引领他找到信仰的引路人,就这样消失了。
夜深人静时,沈诗文在黑暗中独自坐著。
他取出两只碗,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
第一只碗,他斟满了李进最爱喝的高粱酒。
他还记得李进说过,等革命成功了,一定要回到老家,痛痛快快喝上一场。
第二只碗,是他自己的。
“李进同志,敬你。“他轻声说著,將第一碗酒缓缓洒在地上。
酒水渗入地板,就像那个雨夜,李进递给他的那碗热汤,温暖了他冰冷的手。
他端起自己的碗,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著他的喉咙,却压不住心中的痛楚。
面向东方,他低声哼唱起《国际歌》。
这是李进教他的第一首革命歌曲,也是在那个狭小的和室里,他入党时眾人低声齐唱的旋律。
真正的无名英雄並非没有感情,恰恰相反,他们因深知信仰之重、牺牲之痛,感情才更为炽烈。
只是这情感必须被铁一般的纪律封存在內心深处,只能在绝对安全的时刻,以最隱秘的方式祭奠。
第二天黎明,当沈诗文走出房门时,他已经將所有的悲痛深深埋藏。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还有更长的路需要他去走。
李进未竟的事业,需要有人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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