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从废墟里扒拉出一个破了边的竹篓,又找了根还算结实的木棍当拐杖,一瘸一拐地,却无比坚定地朝著海边走去。

苏婉呆呆地看著丈夫的背影。那背影明明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踉蹌,却又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挺拔和伟岸,像是一座山,挡在了她们母子三人面前。

……

林明远刚走出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长得又黑又壮,三角眼,一脸横肉,正是村里的“名人”——黑老三。他身后还跟著两个游手好閒的“跟屁虫”。

“哟,这不是林明远吗?命挺大啊,房子塌了都没把你给埋了。”黑老三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

他身后的一个跟班也怪笑道:“三哥,人家这是要去哪啊?看这架势,是准备跑路?”

黑老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上前一步,挡住了林明远的去路,三角眼里闪著凶光:“林明远,我可提醒你,后天就是中秋,咱们的帐,该算算了吧?別跟我说你那条破船被风打烂了,老子不听这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林明远站定,抬头看著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没有前世的愤怒和恐惧,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黑老三,我记得。”

这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反倒让黑老三愣了一下。在他印象里,林明远就是个老实巴交甚至有点窝囊的软蛋,平时见了他都绕道走,今天这是怎么了?被房梁砸傻了?

“记得就好!”黑老三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后天中午,我要是见不到六十块钱,就別怪我不讲乡里乡亲的情面了!到时候,是拿你那如似玉的婆娘抵债,还是把你闺女领走,你自己选!”

这话说的极其恶毒下流,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著发出一阵鬨笑。

若是前世,林明远此刻早已气血上头,衝上去跟他们拼命了。

但现在,他只是静静地看著黑老三,嘴角甚至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你笑什么?”黑老三被他笑得心里有些发毛。

“我笑你,很快就要后悔了。”林明远缓缓说道。

“后悔?老子字典里就没这两个字!”

“是吗?”林明远向前走了一步,凑到黑老三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东街的王寡妇,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去找你了?你藏在她家米缸里的那几根『大黄鱼』,要是让工作组的人知道了,你说……会怎么样?”

“大黄鱼”,是当时对金条的黑话。八十年代初,私人倒卖黄金可是重罪!

黑老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他倒卖黄金的事情做得极为隱秘,连他最亲信的跟班都不知道,林明远这个窝囊废,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著林明远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黑老三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林明远直起身子,不再看他,淡淡地说道:“钱,后天中午,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但是,如果你敢再用我老婆孩子说事,或者敢动她们一根头髮,我保证,第二天,你和王寡妇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公社。”

说完,他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黑老三,拄著木棍,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黑老三和他两个跟班,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明远的背影消失在滩涂的尽头,半天没敢说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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