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昌早就按捺不住了,提著刀踏步上前。

“把这些手上沾了我们同胞血的畜生,就地正法!从今天起,欺负我们华工的,就要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不是命令,胜似命令,所有人都感觉到肃杀之气。

命令一下,有些华工下意识地闭眼或扭头,不敢看。

周昌却不管这些,他本就是血性汉子,见过之前的残酷场面后,对这群生番没丝毫怜悯。

只见他手起刀落,寒光一闪,那个脸上带疤的达雅克人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人头已然落地,鲜血喷溅出老远!

这一刀,仿佛劈开了笼罩在华工心头的阴霾!

“杀得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为我弟弟报仇啊!”那个乾瘦汉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爆发,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朝另一具尸体砸去。

“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报仇!我要报仇!”

受到眼前这一幕的刺激,几个刚才还胆怯的华工,此刻也红了眼,他们拿起棍棒刀叉,对著那些被指认的俘虏胡乱砍下。

惨叫声,求饶声,喊杀声,瞬间融匯在一起。

华工们被压抑几十年的仇恨,终於在这一刻释放出来,是畅快,是苦楚,还有种说不出的悲愴。

短短半刻钟,那七八个被指认的达雅克人,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刺激著每个人的神经。

赵觉先很冷静,全程旁观,没有阻止这种集体復仇的行为,他知道这是凝聚人心、激发血性必不可少的一步。

当敌人最后一声惨叫声平息,整个营地的氛围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中。

华工们看著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第一次尝到復仇的滋味,再看看站在中央、面色冷峻的赵觉先,这下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恐惧和怀疑,不再是怯弱和逃避,而是充满了敬畏和佩服。

甚至,是一种找到了主心骨的狂热。

赵觉先点点头,很好,立威已成。

而接下来则到了“施恩”的时候了。

他目光游移,最后落在了剩下的俘虏——那个小头目身上。

此刻,这傢伙此刻面如土色,浑身抖得像筛糠,儘管强装镇定,但眼神里的恐惧根本藏不住。

野人驍勇,但也怕死,更怕被华工们乱棍打死。

谁说人类悲欢並不相通的?

这会就完全相通嘛~

赵觉先走过去,笑了笑蹲下身子,但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人意料。

只见他拿出隨身带著的布条和之前备下的一点伤药,亲手为那个小头目胳膊上的一道伤口包扎起来。

“还疼么?”

眾人:“.........”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那小头目完全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看著赵觉先,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傢伙。

就在刚刚,难道不是他下令砍了他七八个同伴的凶人,但为何此刻又做出这般举动?

一旁的陈锦荣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的震撼无以復加。

他混见过狠人,也见过善人,但像赵觉先这样还真没见过。杀伐果断时如修罗降世,转瞬又能展现出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仁慈”。

物理伤害很低,但是精神压迫拉满,但偏偏对野人很有效。

这种收放自如的手段,让他从心底感到一丝寒意,隨即转化为更深的佩服。

这个年轻人,太不简单了!

陈锦荣能想到的,唯有“梟雄”二字。

很快包扎完毕,赵觉先站起身,对陈锦荣示意:“锦荣兄,跟他谈谈。”

陈锦荣连忙上前,用结结巴巴的达雅克语夹杂著手势,开始翻译赵觉先的话。

赵觉先看著对方,觉得时机已到,冷冷说道:“你应该明白了,我们不是你们以前隨便欺负的绵羊,再也不是。”

那小头目顺著赵觉先的手指看去,看看此时愤怒的华工们,確实感受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势。

他又一种感觉,如果不是赵觉先拦著,自己搞不好也要被这些锄头给活活敲死。

接著,赵觉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冷峻:

“今天死的只是几个人,下次再来,我们会找到你们的长屋。

我们每死一个人,就杀你们十个人,这就是我的规矩!”

最后这句话,赵觉先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可能很多人觉得这太残忍,但是在这里,圣母就是自寻死路。

野人们在杀华工的时候没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孩子的父亲,別人的儿女和丈夫?

赵觉先可以肯定,哪怕一丝都没有。

在这地方生存,你不能指望野人有道德,更不能指望他们讲道德。

最后,赵觉先也適当释放了自己的善意:

“我们华人擅长种地做工,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用我们打造的锋利铁器、雪白的盐巴,交换你们的猎物、皮毛或者特殊的草药。

这片林子很大,容得下我们双方,告诉你们头人,好好考虑我的话。”

恩威並施之下,那小头目眼里的恐惧逐渐消失,被一种更复杂的思考取代。

他看了看赵觉先,又看了看周围,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陈锦荣翻译道:“他说……他明白了,会把话……带到。”

赵觉先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一挥手:“放吧。”

绳索解开,剩下的三四个达雅克俘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衝出了营地,瞬间消失在密林中。

“贏了!我们贏了!”

“赵先生万岁!”

“以后再也不用怕生番了!”

“太解气了!实在是太解气了!”

营地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復仇的快感交织在一起,华工们脸上洋溢著从未有过的兴奋和自豪。

他们围著赵觉先,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赵觉先处於人群中心,然而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反倒是眉头深锁。

他抬起手,压下眾人的声音,欢呼声渐渐平息,大家都疑惑地看著他。

赵觉先的目光扫过眾人,声音沉重而清晰:“现在还不是欢呼的时候,做好准备,更激烈的战斗就要来了。”

有人不解:“可是赵先生,他.....他刚才明明已经服气了啊!”

赵觉先无奈一笑,只觉得老华工们果然天真,他顿了顿,指著地上的尸体道:“我们杀了他们的人,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善罢甘休么?”

华工们可以天真,但赵觉先不行。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沉浸在胜利中的人们。

气氛瞬间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是啊,那些生番凶狠又记仇,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人群略慌,但陈锦荣站了出来:“不用怕!以前我们是一盘散沙,所以才任人宰割!现在,我们团结起来了!

我们有坚固的营寨,有勇敢的弟兄!只要大家听指挥,抱成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我们要让这婆罗洲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华工不是好惹的!”

陈锦荣一番话立即得到眾人回应。

“听赵先生的!”

“抱成团!跟他们干!”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恐惧再次被决心取代。

赵觉先点点头,对眾人的表现很满意。

他成功地利用这场血腥的立威和冷静的预警,將这群原本懦弱的华工,初步锻造成了一支有凝聚力、有战斗意志的队伍。

如果后人著史,非要给这一段取个名字的话,暂且就叫婆娑改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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