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只有一个简单的日式房间布景。

一张矮桌,一个坐垫,一扇纸拉门。

房间的后方,是一扇巨大的窗户。

窗外,是一片用顏料绘製出来,阴云密布的灰色海岸。

海浪,像是被凝固在了画布上,呈现出一种绝望的静止姿態。

当幕布完全升起,將整个淒凉的舞台,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时,那段悲伤的音乐,也正好演奏到了一个高潮。

舞台上,空无一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场悲剧的“主角”,马上就要登场了。

“嘭!”

一声轻响,像是老旧的镁光灯泡被猛然点亮。

一道比之前那束聚光灯更明亮的光,突然打在了舞台布景那扇紧闭的纸拉门上。

在店长二人紧张的注视下,纸拉门,从內侧被拉开了。

一男一女,並肩从门后走了出来,站到了那片光芒之下。

男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面容英俊,带著一股自信的气场。

而他身旁的女人,则更加耀眼。

她留著一头时髦的及肩捲髮,穿著一身华丽的连衣裙,脸上带著明媚动人的笑容。

两人出现后,並没有在意台下,而是自顾自地,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望月千代的幻影走到窗边,望著外面那片凝固的灰色海景,用带著颤音的声音,开口说道:

“海,又开始哭泣了……”

男人走到她的身后,用低沉的嗓音回应她:

“不,那不是哭泣。那是大海在用它的方式,拼命地,想要告诉你,它还活著。”

望月千代转过身,眼中闪烁著泪光,那份悲伤,几乎要溢出舞台。

“活著……吗?”她悽美地一笑,“可我有时候会觉得,我的心,早就已经和这场永不停止的暴风雨一样,沉入海底了。”

“那我就做你的灯塔。”

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会永远为你,照亮回家的航路。”

而就在这场完美的表演,进行到一半时。

一阵如同潮水般的窃窃私语,从神谷夜身旁黑暗的观眾席里,响了起来。

起初,那声音很模糊。

但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刻薄。

“……切,不过是长得漂亮了点而已……”

“……你看她那个笑容,太假了,一看就是演出来的……”

“……那个导演,明显就是看上她了吧?演技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这种靠关係上位的,肯定火不了多久……”

这些充满了嫉妒、酸楚与恶意的低语,如同毒蛇一般,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嘶嘶地钻了出来。

它们否定著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望月千代,否定著她的成功。

店长和安倍晴昼,听著这些不祥的私语,嚇得脸色发白,身体缩得更紧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舞台上那场看起来很完美的表演,会招来如此恶毒的评价。

突然。

坐在店长旁边的那片黑暗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模糊黑影,向著店长的方向,侧过了“头”。

“吶……”

一个分不清男女,带著湿冷气息的声音,贴著店长的耳朵,响了起来。

“你也这么觉得吧?”

“她演得,很烂,对不对?”

店长嚇得浑身一哆嗦,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悲鸣,拼命地想往神谷夜那边挤。

神谷夜没有理会旁边的骚动。

因为,就在刚才,他也感觉到了。

一股带著一丝腐臭味道的冰冷气息,正从他的右后方,向著他的脖颈处,靠近。

一张湿漉漉的嘴,正在一点一点地,贴近他的耳朵。

最终,那个声音,用充满了恶意的语气,在他的耳边,吹著气,问道:

“……吶,你也这么想的,对吧?”

神谷夜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皱了一下。

那充满了恶意的耳语,像一条湿滑的毒蛇,试图钻进神谷夜的意识深处。

这是一个陷阱。

神谷夜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诅咒。

如果回答“是”,就等於认同了这股恶意,加入了“恶评者”的行列,很可能会立刻触犯《纪妖簿》上提示的“勿扰台上之人”这条核心规则。

如果回答“不是”,或者沉默,则会激怒眼前这个提问的“东西”。

对於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必死的选择题。

但,神谷夜不是普通人。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耳边这个窃窃私语的“东西”,其怨念的浓度和性质,与舞台上那个正在表演的“望月千代”本体,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舞台上的,是执念的“根源”。

而耳边的这些东西,只是从根源上滋生出来的“杂音”。

它们是这个怪谈规则的一部分,是用来筛选和折磨普通人的,却並非规则的核心。

对付这种东西,跟它“讲道理”,或者顺著它的“规则”玩,都是浪费时间。

只见神谷夜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將小拇指,伸进了被吹得有些发痒的耳朵里,不紧不慢地,掏了掏。

然后,他像是要赶走一只討厌的苍蝇一样,对著自己右边那片空无一物的黑暗,伸出左手,隨意地,向前一推。

他的手掌,明明推的是空气,但在触碰的瞬间,却仿佛按在了一块冰冷、湿滑、且带著一丝弹性的奇异果冻上。

“嘶……”

一声仿佛被烫到了一样的短促抽气声,从那片黑暗中响起。

那股一直贴著他耳边的阴冷气息,瞬间,向后退开了。

紧接著,神谷夜才用不耐烦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行你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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