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瞬间撕裂了前哨站死寂的假象。

暗红色的警示灯在每一条走廊疯狂旋转,將冰冷金属墙壁和奔跑的人影染上一片不祥的血色。

扎克刚从通风管道口小心翼翼地爬回相对熟悉的居住区通道,甚至还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灰尘,就被外面骤然爆发的混乱淹没了。

奔跑声、怒吼声、金属兵刃猛烈交击的刺耳锐响、以及偶尔响起的枪声和压抑的惨叫,混合著警报的尖啸,构成了一曲杀戮的交响乐。

“清场行动”——沃尔夫预言的、或者说他主动掀起的风暴,已然降临!

“扎克!”

他们小队那间牢房的门被从外面猛地撞开,出现在门口的並非平日冷漠的守卫,而是沃尔夫教官手下的一名亲信队员。

他脸上带著一道血痕,制服上溅满了深色的污点,眼神急促而锐利,呼吸略显粗重。

“教官命令!带你们去匯合点!快!没时间解释了!”

显然,在沃尔夫的棋盘上,扎克小队,尤其是展现出特殊“价值”的扎克,是属於需要从沃克派系手中强行“清理”出来、纳入自己掌控或至少不能留给对方的“资產”。

此刻,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

扎克没有丝毫迟疑,对巴顿和莫里使了个眼色。

“雷纳德呢?”

他一边衝出牢房,一边急迫地向那名队员追问。

“医疗观察区已经爆发激烈衝突!”

队员语速极快,侧身避开远处射来的一串子弹,火在墙壁上迸溅,

“我们的人正在试图强行突破抢人,但沃克和他的直属小队守得很紧!情况不明!”

扎克的心猛地一沉。雷纳德……那个因“旧共鸣井”而异变、可能掌握著关键信息的同伴。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巴顿和莫里,两人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们迅速聚集到扎克身边,如同受惊的幼兽紧跟著头领。

“走!”

扎克低吼一声,跟隨著那名沃尔夫的亲信队员,一头扎进了如同炼狱般的混乱走廊。

前哨站內部已彻底沦为战场。

忠诚於沃尔夫的秘密支持者与沃克紧急调集来的清剿部队,在狭窄、错综复杂的金属通道內展开了血腥的近距离搏杀。

“六式”的运用在这里展现出可怕的破坏力——“指枪”洞穿金属隔板发出的闷响、“铁块”与钝器碰撞的鏗鏘声、“嵐脚”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剃”留下的残影……交织成一幅死亡画卷。

灯光系统在战斗余波中受损,明灭不定,使得战场更加诡异莫测。

墙壁上溅满了新鲜温热的血液,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气。

扎克小队在这名经验丰富的队员掩护下,沿著预定的路线,艰难地向医疗观察区方向突进。

巴顿怒吼著,抢过一名倒下敌人手中的铁棍,凭藉著一身蛮力,如同人形坦克般挥舞,勉强开出一条血路。

莫里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但他死死咬著下唇,凭藉著瘦小灵活的身手,像泥鰍一样在混乱中穿梭,惊险地躲避著飞来的流弹和致命的“六式”余波。

扎克则强迫自己保持极致的冷静,他將感知提升到极限,脑海中不断回忆著沃尔夫训练时的要点,运用还远不纯熟的“纸绘”技巧,让身体如纸张般隨著攻击的气流摇曳,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伤,並偶尔尝试爆发性的“剃”进行短距离衝刺移位。

他不仅是逃亡者,更是指引者,凭藉著对前哨站结构的模糊记忆和危急关头的直觉,为小队指引著相对安全的方向。

当他们终於衝破层层阻截,赶到医疗观察区外围时,这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沃尔夫教官亲自带队,他如同一位从地狱归来的战神,彻底撕去了平日冷酷但尚存一丝理性的面具。

他的“六式”运用得出神入化,每一击都蕴含著恐怖的杀意,招式狠辣无比,与训练营中那个留有余地的教官判若两人。

沃克带著几名精锐队员,依託著隔离室外的掩体进行顽抗,但显然落了下风。

“沃尔夫!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这是赤裸裸的叛变!世界政府绝不会放过你!”

沃克躲在厚重的合金板后,声音因愤怒和一丝恐惧而扭曲。

“叛变?老子是在清理cp9內部被斯潘达姆家族腐蚀的渣滓!”

沃尔夫一拳轰出,强大的衝击波直接將一名试图从侧翼偷袭的清剿队员连人带掩体轰飞,撞在墙上变成一滩烂泥,声音冰冷彻骨,饱含著积压已久的怨恨,

“所有甘愿做斯潘达姆走狗、罔顾同袍性命、只求往上爬的杂碎,都该死!”

扎克趁著沃尔夫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利用战场边缘的阴影和障碍物,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隔离室。

室內一片狼藉,医疗仪器东倒西歪,屏幕上闪烁著错误的信號。

雷纳德被牢牢束缚在中央的金属床上,身上连接著各种管线,生命体徵监测仪上的曲线已经微弱得近乎一条直线。

然而,与濒死状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眼神异常清明,甚至带著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他看到了衝进来的扎克,乾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著。

扎克衝到床边,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解开那些复杂的电子镣銬和拘束带,一边低声急促地说道:

“坚持住,雷纳德!我们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雷纳德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微摇了摇头。

他枯瘦的手猛地抬起,死死抓住了扎克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他凑近扎克,声音细若游丝,却每个字都如同烙印般刻在扎克的心上:

“扎克…听著…『钥匙』…不是…某种物体…它是…『坐標』…和…『共鸣』…”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沫,

“小心…沃尔夫…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救我们…他追寻的…是『米拉』留下的…『遗產』…那股…力量…”

话音刚落,雷纳德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抓住扎克手腕的力量也瞬间消失。更诡异的是,他手臂上那如同侵蚀般的灰黑色印记,也隨著他生命的终结而迅速消退,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死了,在这个混乱的夜晚,像一个被用完即弃的棋子。

但他临终的警告,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扎克心中对沃尔夫仅存的一丝幻想。

就在扎克为雷纳德之死和那惊人的遗言而心神剧震的瞬间,隔离室外的战斗声戛然而止。

沃尔夫高大的身影带著一身血腥气大步走了进来。

他冷漠地扫了一眼床上已然失去生命的雷纳德,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损坏。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扎克身上,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没时间让你在这里伤感了,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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