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週游。

从我的名字不难看出,父母对我的人生曾有过恣意盎然週游世界的期许。

讽刺的是,我的人生轨跡,正与之背道而驰。

我曾梦想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是屠龙的勇士,无敌的先锋,左手持剑,右手有光,没头没脑地燃烧自己。

敌人的骑军来时,我会挡在我的女人面前,怒喝一声:“何人堪与我一战?”

后来,我现实了一点。

梦想自己梳著大背头,站在聚光灯下唱歌。签大公司,发专辑,有朝一日能握著阿黛尔的手说:“嘿,你看,我给你写了首《everyone like you》。”

再后来,我更俗套了一点。

梦想成了在城市中心买一间顶层公寓,拥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这样一来,我便可以在灯火璀璨的夜晚,端著酒杯,俯瞰整个城市的呼吸。

直到朋友叩门,说他带来了一打嫩模,我们来玩点成年人的游戏。

可惜,龙並不存在,我不会骑马,更不会写歌。我租住在城中村的二楼,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流动人口。

我能做的,只是把眼前的事做好,赚点钱,幻想著能给未来的老婆买个地球仪,用飞鏢扎到哪儿,就去哪儿玩。

这样看来,我的梦想隨著荷尔蒙的分泌,一直在变。只是那个“很厉害”的影子,越来越淡。

我心中曾经执剑的少年,早已混跡於市井之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漫长的凑合。

我不是没有惶恐过。

是不是我这辈子就这样捞的雅痞?

是不是捞到墓志铭上只能刻著“我来,我见,我掛了”?

答案是,我不要。

於是,我辞去了第二份工作,背上吉他,想借著短视频的东风,找回一点热血。

不满是向上的车轮,不服是赔钱的开始。

结果显而易见——我的血热了,但钱包却彻底凉了。

我不会原创,买不起版权,也玩不转流量。

在听到“你这么大还养活不了自己,父母怎么办”的灵魂拷问后,我意识到,得再找一份“正经”工作了。

我悄悄回到了家乡,正如当年悄悄离开。

既然巔峰留不住,不如进厂包吃住。

我的新工作,职能是“社会控制的工具和手段”,通过预防犯罪、快速反应、弥补警力不足等方式实现价值……

当然了,更为通俗叫法是……厂房保安。

別看他门槛低,但成长空间高啊。

最大的好处是,我突然有大把空閒时间,能够猫在保安亭里偷偷剪视频,算是在眼前的苟且中,保留了一丝细微的热血。

然而,生活总是如同老太太爬楼梯——让我不扶不行。

我的副业毫无起色,主业却意外进步了。

一次机缘巧合下,我那过人的肝功能受到物业公司领导赏识,被提拔为公关经理。

別看只是一小步,却离我“梦想的生活”近了一大步。

我终於也能端著酒杯,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了——如果忽略这是在会所里陪总经理和客户应酬的话。

这段日子,我那被贫穷限制的想像力被彻底打开。

我见识了远比网络八卦更扭曲的现实,我的三观也隨著他们的五官一同扭曲。

就在今晚,我照例陪著总经理来到熟悉的会所。

姑娘们熟练地將我们引进包厢,连多余的寒暄都省了,这让我有点气愤。

虽说我这正人君子的气质已经浮於表面,但你们的歪风邪气怎么能不吹呢?!

当然,我只是心里腹誹两句罢了。

我的工作是替老板挡酒,必要时开嗓当气氛组。此刻,远远还没到我发挥的时候。

於是,我津津有味地观察著在场眾人的表演。

最令我惊嘆的,是那些姑娘们的姿態,一顰一笑,轻描淡写就能挑动慾火。

过去那套“父赌、母病、弟读书”的苦情戏码已经过时,现在流行復古纯欲,单刀直入又不失情调。

你看,內卷最大的好处就是提高了所有行业的门槛。

这场景,让我想起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不是什么励志故事,而是一个愣头青因拒绝加班,和无良老板爆发衝突的俗套故事。

“老子给了你工作,你不感恩?自己不加班就算了,还怂恿別人?”

我憋了一肚子话。

“我提供劳动,你支付报酬,公平交易,何来施捨?”

“没有你,也会有其他公司,我们照样靠劳动吃饭。”

“你不过是时代的幸运儿罢了,看看那些地主老財……还不是被扫进了歷史的垃圾堆?现在只不过没轮到你们罢了。”

但看著周围人或深以为然或麻木不仁的脸,我把话咽了回去。

我明白,我不能叫醒一群装睡的人。

一束光照进铁塔,铁塔內的骯脏齷齪被显现,於是这束光便有了罪。

我曾和他们一样,觉得日子凑合过就行,没必要较真。但那一次,长期积压的情绪让我失控了。

老板见我沉默,越发得意,最后冷笑让我收拾东西滚蛋。

“工资?你不是会讲道理吗?去劳动局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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