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提示:这是本土著文)

2025年,南京。

盛夏的午后,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滤去燥热,只剩下满室的安详。

墙壁上液晶电视正播放著“纪念抗战胜利80周年”的特別节目。

画面里,整齐的方队、鋥亮的钢枪、呼啸而过的战机,均在无声地宣告著这个国家的强盛与安寧。

沙发上,一个老人静静地坐著,身形已经萎缩。

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像一张被揉搓了太久的旧地图。

他叫陈默,今年已经一百零九岁了。

一身熨帖的中山装,胸前郑重地別著几枚早已褪去光华的勋章,那上面的斑驳痕跡,是岁月也无法磨平的烙印。

一个年轻人正拿著块软布,仔细擦拭著眼前的红木茶几。

他叫陈诚,是陈默的亲孙子。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位沉浸在回忆里的老人。

陈诚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爷爷胸前的那几排勋章上。

他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缠著爷爷。

一遍遍地听爷爷与兄弟们枪林弹雨、快意恩仇的故事。

可长大后,他便再也没问过,似乎觉得那些故事,连同爷爷的青春,都该被妥善地封存在歷史的尘埃里,不去触碰。

电视里,当看到一架涂著八一军徽的最新式战机,以撕裂长空的姿態呼啸而过时,老人的嘴角,咧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

那笑容,乾瘪,却充满了力量。

陈诚看在眼里,心中一阵感慨。

他停下手里的活,在爷爷身边坐下,轻声说道:“爷爷,现在咱们国家是真强了。飞机、大炮,什么都不比別人差。小鬼子要是还敢来,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他顿了顿,看著爷爷苍老的面容,由衷地说道:“当初要不是有您这样的英雄,拿命去拼,哪有我们今天的安稳日子?”

“英雄?”

陈默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了一道锐利的光。

他原本鬆弛的脸色,瞬间绷紧了。

“我算得上什么英雄..”

老人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鏗鏘有力的强调道:“那些死掉的弟兄,那些连名字都没能留下来的同志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我不过是个运气好,活得长了点的小土匪、老特务罢了。”

陈诚擦拭茶几的手臂,瞬间僵在了半空。

爷爷语气里的那份沉重与苍凉,像是一柄锤头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陈诚缓缓转过身,看著老人那双仿佛能洞穿时空的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衝动涌上心头。

本书首发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爷爷。”

陈诚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您再给我讲讲年轻时候的事?就从您和大爷爷相遇的那个时候说起?”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在迴荡。

陈默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电视屏幕,穿透了这八十年的时光,回到了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冬天。

过了很久,久到陈诚以为爷爷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老人那乾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一年,是民国二十年...”

-----------------

民国二十年,冬。

铅灰色的天幕压得人喘不过气,从西伯利亚窜过来的白毛风,卷著碎雪粒子,跟刀子似的往人骨头缝里钻。

站台上刚下来的旅客,嘴里呵出的热气,当即就在眉毛上结了一层白霜。

黑漆的铁柵栏外面,人头攒动,声浪滔天。

穿著水獭领大氅的老板油头粉面,拉著黄包车的脚夫脊樑弯得像张弓,还有那些自关外逃难来的乡下人,眼神里全是麻木。

整个车站人挤著人,像一锅熬得烂稠的杂米粥,虽然热气腾腾,却也透著一股子餿味儿。

金陵火车站,从来就是这么个龙蛇混杂的地界。

“洋菸,洋菸!哈德门、大前门,还有地道的关东叶子烟!”

一个半大孩子的吆喝声,尖利,却没什么底气。

在火车进站的汽笛长鸣中,显得尤为单薄。

半大孩子名叫陈默,此时的他正挎著个旧木烟匣子,在人缝里钻来钻去。

他今年十四,第一次来这车站討生活。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夹袄,根本扛不住这要命的寒气。

冷风顺著磨破的袖口直往里灌,冻得他牙关都在打颤。

可他那双眼睛,却像饿了半宿的狼崽子,放著贼光,死死盯著那些衣著体面的中年人。

烟是福源菸草行的老板赊的,卖出去的钱,他能落两成。

“先生,来盒哈德门,地道英国货!”

“太太,给您家老爷捎包关东烟吧,劲儿保准足!”

他脸上堆著笑,那笑容在冻得发紫的脸上显得有些僵硬。

多数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偶尔有几个不耐烦的,会像撵苍蝇一样挥挥手。

陈默的心,隨著那风一点点凉下去。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晃晃悠悠地堵在了他面前。

俩青年,二十出头。

两人均是一身半新不旧的黑布短褂,领口敞著,露出里面脏兮兮的衬衣。

一个瘦猴似的,三角眼,眼珠子乱转,透著一股子鸡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