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涿县。

黄土古道,萧瑟荒凉。

刘备肩挑一担草履,独行於市上。

十家商铺,九家闭户。

墙上,官府榜文。

上书无非二事:缴粮,征役。

句句如刀,字字刮骨。

刘备放下重担,倚墙颓坐。

他摊开双手。

腕长过膝,掌生厚茧。

想他中山靖王之后,空怀匡扶汉室之志。

却只能於此乱世,织席贩履,苟延残喘。

他长嘆一声,望向苍天。

难道我刘备,真要如此潦倒终生?!

正自嗟嘆,街角处忽起喧譁。

却见数名官差,正围著一辆枣车。

车前,一红脸壮汉昂然挺立。

为首的都头厉声喝斥。

“一百文捐,五十文税,少一个子儿,你这车,今日便过不去!”

却见那红脸汉子默不作声,手抚车辕,丹凤眼微眯。

一股杀气,油然而生。

周遭空气,皆为之一凝。

那几名官差,竟被这股气势所摄,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刘备心中一动。

近日城中多有传闻。

言说来了一名亡命客,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以贩枣营生。

因其在家乡杀了恶霸,方才流落至此。

莫非……

此人便是那关羽关云长?

街对面,肉铺之中。

一屠户早已放下屠刀。

此人豹头环眼,燕頷虎鬚,此刻握紧双拳,大步而出。

声如奔雷。

“都在此吵嚷个甚!”

官差头目认得他,斥道。

“张飞,此地没汝之事!”

“莫非你也要学人造反不成!”

张飞一口唾沫,啐於地上。

“尔等食君之禄,不思报国安民。”

“反在此处欺辱良善,与那阉宦走狗何异!”

说罢,钵盂大的拳头,已朝那官差头目砸去。

刘备见状,再坐不住。

张飞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已出,关羽亦在旁握拳欲动。

两头猛虎发难,必溅血於此!

他扔下草鞋,急忙扑上前去,死死抱住张飞铁臂。

“壮士!莫要因一时之忿,毁了大好身躯!不值当!”

正於此时。

街角传来一个清朗声音。

“军爷,称几斤枣,何至於此。”

刘备循声望去。

却见不知何时。

一青衫文士,已立於关羽身侧。

他一只手,正稳稳按住关羽握拳之手。

“为此等宵小,污了英雄青锋,岂不可惜?”

闻言。

关羽微眯双目倏地睁开。

他上下审视这位不速之客,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此人面容俊秀,气质沉静。

颇似儒生,又像个富商。

唯独不像个会武功的好手。

那官差头子却是一愣,认出来人。

“楚掌柜?你这迎仙楼的酒莫非是掺了水,喝得上头了?连我衙门的事都敢管?”

“迎仙楼?”

“就是城东那家开了数月,不见东家只见伙计的酒楼?”

眾人议论之声入耳,刘备心中顿时瞭然。

“原来如此,难怪备虽久居涿县,亦只闻其楼之名,未见其主之面。”

剎那间,全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楚夜一步上前,不偏不倚,正好挤在两伙人中间。

他脸上堆著笑,一袋钱塞进官差头子手里。

“吴都头,为两个泥腿子,犯不著。”

“黄巾贼马上就到,县尊大人正愁钱粮去打点上官。”

“您这节骨眼上要是闹出了人命,耽误了县尊的前程……”

说到这,楚夜话锋一转,声如寒铁。

“这后果,你吴三,一个人,担得起么?”

那都头眼角抽了抽。

手里钱袋分量不轻,耳边的话分量更重。

他瞧一眼关羽,再瞧一眼张飞。

一个红面长髯,好似庙中神將。

一个黑面环眼,活脱脱狱里金刚。

这两个,皆非善类。

都头將勒索来的散钱往袖中一揣,扭头就走。

“……撤。”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张飞见官差走远,这才鬆开砂锅大的拳头。

他转向刘备,双手猛一抱拳,瓮声瓮气。

“敢问壮士高姓。”

“俺是张飞,一介屠户。平生只敬英雄。”

刘备拱手还礼。

“刘备,字玄德。”

“以织席贩履为生。”

那红脸大汉抚著长髯,也对二人微微頷首。

“关羽,关云长。”

“河东解良人士。”

关羽看著二人,眼中闪过欣赏之色。

“不想在这涿县,竟能得遇两位义士。”

而后,三人一同望向一旁默然不语的楚夜。

刘备上前,长长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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