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时候躲在被窝里幻想的那样,祈求母亲把他带走吗?
不可能的。
若她真有此心,不会等到今天。而时至今日的洛北,也不需要了。
他就要十八岁了,离法律意义上的成年只有一步之遥。而精神上则更早,早在那个血与火的世界里,千锤百链,冷锻成钢。
他不再需要祈求,不再需要寄望任何人的庇佑。
老爹拿断绝生活费当威胁,洛北其实无动於衷。住校销不大,而他手头的积蓄,足够支撑到高考结束。而六月之后,从肉鸽世界回归的他,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智,都足以开始闯荡世界。
而且,他一直没有母亲的联繫方式。时隔六年,她不曾提前知会,便轻鬆找到了自己念的高中。想必,母亲早已通过某种途径,了解过他的近况。
那么,好与不好,早就知道了,何必再问?
但洛北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他收回目光,语气波澜不惊:“还好。”
“还好”是多好?一个在重组家庭里,被边缘化的孩子,到底算不算得“好”?
这种事,对现在的洛北来说,早已无足轻重。
他已经有了笔直的目標和要去的远方。他会用天赋树,把自己锤锻锤锻再锤锻,成为其他人再也无法忽视的存在。
变强,不断变强,强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运,隨心所欲地活著。
这是他从肉鸽世界归来,踏进一中校门那一刻起,就早已想清楚要走的路。
看著神色淡漠的儿子,冉梦在心底轻嘆了一口气。她何等聪明,如何看不出母子之间的隔阂,已然成为鸿沟。
其实,今天的她,时隔六年再度出现在儿子的生命里,目的有三:
其一,为了消解当年拋下他,独自北上的愧疚。
之二,是她与现任丈夫的一个约定。一个斩断过往,让彼此安心的约定。
此行之后,再无瓜葛,再无掛念,也再无愧疚。
这个约定听起来很冷酷,但她有必须维护的现在。
至於第三……其实,她也存著一丝微弱的希望。想亲眼看看,自己这个儿子是否有成才的可能,值得她不顾现任丈夫意愿,也想去大力培养。
“二位的榛子摩卡和冰美式。”服务员端上来咖啡,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冉梦调整了一下呼吸,从手边那个精致的浅水鱷皮手包里,拿出了一张银黑相间的银行卡。
来之前,她已经从班主任卫兰瑛的口中,得知了洛北的现状:成绩常年位居班级中游,聪明、懒散,不思进取,时常翘课去网吧打游戏。
她知道,这很大程度上,是儿子在那个家里受到冷待后的一种逆反,错不在他。
但,仅此而已了。
现在的她能做的事,只剩下一件。这也是来之前,丈夫希望她做的。
——用钱来弥补,给儿子钱就好了。就此买断最后的愧疚,也买断未来的牵扯。
没有出息也不要紧,就给他一笔足够的钱,能维持不错的生活,却又不足以大手大脚挥霍。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后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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