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世道艰难摆个代写书信的摊子而已,就被外城同行纠集了几个青皮混混,打得遍体鳞伤。
以小见大,陈凡哪里还敢胡乱发明?
恐怕在证明能够大卖赚钱的第二天,他的尸体就飘在护城河中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嘴硬,始终不交出核心技术,被人囚禁,严刑拷打。
陈凡可不认为自己能撑到美人计。
身无长物流落街头而不偷不抢,已经是他最后的坚守了......
过往辛酸相佐,陈凡啃完了李春松特意给他留的半个馒头。
还未来得及感受半分饱的滋味,一道惊慌呼喊陡然从巷口传来。
“凡......凡哥!阿茶被极乐帮扣下了!”
陈凡猛然回神,看向气喘吁吁、已经跑到近前的、比他还脏的张铁蛋。
“怎么回事?边走边说!”
草蓆被无情甩开,猛然站起的陈凡只觉天旋地转,扶墙缓了几息。
想起那可怜兮兮的小跟屁虫,他只能压下身体传来的强烈不適,催促张铁蛋赶紧带路。
“还能怎么回事,今天是初八啊,要交例钱!”
张铁蛋等陈凡跟上,边走边道:
“凡哥你也知道,最近两个月南外城多了好些乞丐,这饭是越来越难要了,哪里还有多的例钱交啊!
我们几个眼看著就筹齐了,王生那杀千刀的忽然记起凡哥你来,阿茶平时和凡哥你走得最近,他们就把阿茶扣下了。
老李上去分说,门牙都被打掉一颗......”
已经大步走到巷口的陈凡猛然顿住,而后走得更快,心中已是將极乐帮那群人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有钱谁还要饭?
极乐帮向他们这些乞丐按人头收例钱已经够过分了。
在这两文钱就能买一个肉包子的南外城,一个乞丐每月要向极乐帮交五十文钱,才能安安稳稳的要饭!
至於东、西、北方向的几个外城帮派,他听说收得更多......
南外城,位於长街中部的极乐帮回春堂门口。
陈凡满头虚汗,带著张铁蛋好不容易挤过围观人群,甫一露头,便听喝骂之声传出老远。
“老杂种!没钱就给老子滚出南城!
发善心、街上乞丐那么多,每个都发发善心,老子还要不要吃饭了?!”
午后阳光炽烈,大口喘息的陈凡却觉得浑身发冷。
许是因为他高烧未退,又许是因为眼前的一幕......
只见片刻之前还给他留馒头的李春松坐倒在地,血渍糊了一脸,正抱著肚子大口喘气。
那喝骂李春松细眼山羊鬍陈凡认得,正是极乐帮副帮主杨志新。
他叉腰站在在门口,见陈凡挤到近前,当即喝道:“又来一个!张龙!”
在院中抱著膀子站成两列的极乐帮眾中,右侧首位那浓眉方脸的魁伟汉子应和一声,边走边捲袖子。
打眼一扫,那双臂膀肌肉虬结,比现下陈凡的小腿还粗。
陈凡置若罔闻,只看向一侧被人揪著衣领、竭力垫著脚的陈红茶。
陈红茶十二岁。
狗啃式的丑陋髮型是陈凡用破碗磨利了故意割的。
满脸的黑泥是陈凡特意交代让她不准洗的。
愈发明显的胸脯也是陈凡让她绑起来的。
便连陈这个姓,也是陈凡给的。
无姓之前,她只叫阿茶。
因为李春松捡到她的那处乱葬岗,长满了山茶。
她应是先哭过一场。
长睫毛沾著泪珠,面上被泪水冲刷过的两道泪痕极为明显,却是满脸倔强。
见了陈凡,泪水止不住,嘴也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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