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错误的天堂之门

多年以后，面对黑王尼德霍格，路明非將会回想起被卡塞尔学院录取前的那个遥远的上午。

——

2009年，4月15日。

仕兰中学，三年四班。

早自习时间，熬夜的路明非趴在课桌上补觉，幸福的哈喇子从嘴角淌下，显然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暗恋对象陈雯雯，左手抱著杜拉斯的《情人》，右手挽著他的胳膊，两人漫步在绿草如茵的操场上。围观的学生们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看著这对秀恩爱的狗男女越靠越近……

然后。

“砰”的一声巨响。

梦醒了。

路明非茫然地抬头，只见脸色比李逵还黑的班主任走进教室，愤愤地把一摞成绩单摔在讲台上。

“我在办公室都能听见，整栋楼就咱们班最吵！”

“二模的成绩下来了，这次咱们班的平均分又垫底，你们还好意思说话？”

教室內像是按下了静音键。

刚才还群魔乱舞的学生们瞬间鸦雀无声，装模作样地低头读书。

这个时候和班主任对视，就是撞枪口上了，都说杀鸡儆猴，谁也不想当那只鸡，被杀了儆猴。

放在平常。

深諳“早起的虫儿被鸟吃”的路明非，早就把头缩得跟受惊的鵪鶉一样了。

不过……

此时的路明非大梦初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美好的一幕，神情有点恍惚。虽然只是一场梦，但醒来仍然很感动……以至动作慢了半拍，恰好和环顾四周的班主任对上了眼。

“路明非！”

“看看你考的那点分！你一个人就把我们班的平均分往下拉了半分，你是属秤砣的么？”

魔音贯耳，墙上的白灰簌簌而落。

还有一张成绩单飞到路明非面前。

“呃……”

这个时候路明非彻底清醒了，心说班主任这功夫够绝的，能把一张轻飘飘的纸横跨大半个教室，精准无误的扔到自己的座位上。

恐怕李寻欢都要甘拜下风。

您老人家不去江湖上扬名立万，窝在这里当小小的班主任，真是屈才了。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班主任余怒未消，“看你的成绩单！”

路明非低头，看向成绩单。

【姓名】：路明非

【语文】：102

【数学】：75

【英语】：121

【文综】：235（政治83，歷史72，地理80）

【总分】：533（注1）

【班级排名】：30

【文科年级排名】：141（注2）

按照去年滨海市文科的二本线513分来看，533分，考二本绰绰有余，成绩勉强说得过去。但仕兰中学是本地最好的私立高中，名师如林，学霸如云，考一本都是发挥失常中的失常，二本选手的地位，连垃圾都不如。

“你上次还是倒数第二，这次就倒数第一了！你能不能上点心？学习又不是给我学，考不上一本，对得起你父母交的学费么？”班主任的声音再次炸响。

“嘿……”

上次的班级倒数第一，这次的倒数第二徐岩岩，对著路明非扮了一个鬼脸。

“嘁。”

路明非没胆量和班主任公然顶嘴，只能翻著嘲讽意味十足的三白眼，对徐岩岩还以顏色。

这一幕被班主任瞄见，训斥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路明非！”

“你的脸是不是比城墙还厚？你还有一点羞耻心吗？！”

路明非当然有羞耻心。

其实跟一模相比，他这次还高了5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努力，自己不还是班级倒数第一、年级倒数第九，影响升学率与各科老师奖金的傢伙？

能力就在这了。

人的一生，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平凡。

儘管路明非很不甘心，但隨著年龄的增长，他慢慢接受了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与其羞愧自责白白內耗，不如得过且过。

【系统正在加载，请稍等】

突然。

路明非的眼前浮现一道透明的光幕。

啊咧咧，系统？

作为网络小说爱好者的路明非，深知这是足以逆天改命的外掛。

衰了十八年的他，並不相信泼天的好运会降临在自己头上，该不会是那个和陈雯雯在一起的美梦没有彻底醒来，做了一个梦中梦吧？

为了验证猜测，路明非使出吃奶的劲，掐了大腿一下，表情扭曲。

“嘶！”

痛。

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