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怪人

难怪三浦大叔这么胸有成竹，敢跟自己打这个赌，真是个老奸巨猾的混蛋！

叮铃铃。

正心里咒骂著，便利店的门被推开，几个年轻人聊著天走进来买东西。

龙胜盯著他们的脸看了看，数字显示这些学生大概不光从不踢足球，身体的潜能也快被电子游戏和夜店之类的东西消耗殆尽了。

叮铃铃。

又进来一位，看样子要比刚才几位年纪略长几岁。他身穿一件灰色尼龙外套，头戴一顶黑色渔夫帽，衣服领口立著，双手插在兜里，一个人走到柜檯前安静地排队。

龙胜看这人个子比较高，衣服上有点脏，心想可能是运动导致的，便想也看看他的脸。

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摆头寻找角度，似乎这个男人的脸就像是蒙著一层看不见的薄纱，龙胜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便也读不出他头顶的数字。

男人点了两个最便宜梅乾饭团，等三浦大叔在微波炉里热好以后，走到用餐区背对龙胜坐下，吃了起来。

真是奇怪，刚才走这么近，龙胜都看不清他的脸。反倒是有几秒钟，龙胜感觉心跳加速，脑袋嗡嗡发懵，好像又回到了下午刚醒来时的那几分钟，这让龙胜感到一阵后背发凉。

龙胜不好意思像个神经病一样走过去凑近看。

犹豫片刻后，他假装想买东西，走到一排放满巧克力的货架前，转过身背靠货架，回头去观察吃著饭糰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男人始终在低头咀嚼，龙胜左扭右扭，男人的正脸却怎么也看不著。

“喂，喂，喂！”

三浦大叔站起身，看著龙胜说：“你小子吃饱了不够，还想拿是不是？”

龙胜摊开双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著对方。

这时，莉奈搓著湿漉漉的手从后厨间里走了出来。

“走吧，我下班了。”

一前一后，两人走出了便利店。

夜晚的青浦路很安静，店铺大多已经关门，行人不多，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就像划破平静海面的汽船。

“要不要去河边走走。”

“嗯。”

龙胜跟上莉奈，两人住的地方在公交线路的两个方向上，基本也就是是这条河的上游和下游。

走到河边后，莉奈驻足片刻，便开始往龙胜住的上游走。

“你刚才不会真想偷拿巧克力吧？”

“哪能啊，你当我什么人了！”

“那你站在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咳咳，唉……说出来你別不相信啊。”

“你说。”

话到嘴边，龙胜还是咽了回去，没有告诉莉奈自己看见数字的事儿。主要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自己不要像个疯子，这种事暂时还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好。

“我看那个戴渔夫帽吃饭糰的傢伙，感觉他体型不错，也许是个踢足球的好材料。”

“就想走到正面看清他的脸长什么样子。”

“呵呵呵……”

莉奈发出一阵轻笑声。黑夜中，莉奈给人感觉似乎也没了白天的粗獷，步伐和气息中透著少女的轻盈。

“那个人我认识，是在滨城国立大学读书的中国留学生，日语不怎么熟练也没什么钱，好像在附近ktv之类的地方打学生工，经常在夜班前出现，来买打折便当或者饭糰吃。”

“应该不会踢足球。”

“哦，是这样。”

龙胜想著那人脸上若有若无的迷雾，当时看觉得很奇怪，可如今离开现场后，又似乎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根本只是没看清而已。

“你还真当真，这么快就进入主教练的角色了？”

“不行吗，我就是要做足球队的主教练。”

“因为想娶三浦大叔的女儿？”

“也不是。”

龙胜这倒没撒谎，他已经知道自己来不及了。

“我刚看电视，觉得足球的確挺有意思的，当主教练应该也很適合我。”

“你也真是敢想……不会遇到一点困难就半途而废？”

“当然不会，我现在是成熟稳重的听涛龙胜。”

“呵呵，不太信。”

“对了，你不是说我等你下班，你就告诉我怎么成为足球主教练吗？”

莉奈沉默了，两人静静地逆著河流走了一小会儿，她突然走到路边停下，捡起草地上的一颗鹅卵石，退后几步用力將它扔向了河中央。

流水潺潺，不知將把它带向何方。

“那明天上午，七点，你来我家找我，不许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