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猜测这张照片的来歷:“难道是『他』在我开门前塞进信封里的?”
信封没有放稳,一声极其轻微的“啪嗒”声传来。
庞观只是下意识看去,就发现第二张照片已顺著斜口滑落在地。一切都在告诉庞观,他“不容拒绝”。
第二张照片的內容灌进了眼里。
画面里,那个红色的恐怖存在,不是在外面,也不是在楼道——
它就站在庞观家的玄关里。
那细长枯槁的身体,一半融入黑暗,一半被门厅微弱的光照亮,『他』血红的头颅微微歪斜。
以及,『他』在缓慢地挪动著……向著臥室的方向。
肾上腺素將身体烧著,庞观飞窜过去,锁上了臥室的门。做完这一切,他迟疑了一下,將耳朵贴在了门上。
……
门也在害怕,它在颤抖。
不对。
庞观的汗毛根根竖起,不是门在颤抖,那种幅度,更像是……
呼吸。
一个活体同他一样,贴在了那边的门上!
多年未有的惊恐復甦了,它爬满了全身。
庞观瘫倒在地,但还是费尽全力扒拉著双臂连连后退。此刻,或许只有將后背抵在墙壁上,才能给予他一丁点昂贵的安全感。
毫无疑问,他的“假性冷漠”已经到了粉碎的边缘。
“咯咯……”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庞观僵住了,他猛地摆头,房间里空无一人。
但那声音还在持续……不是从门外传来。
是从……
这个猜想让他如坠冰窟。
冰凉且不规则的硬物抵住了他的后背;那股烧焦铁锈的浓烈腥气,正持续不断地喷吐在他的后颈上。
庞观一寸寸地转过头。
那颗硕大的、血红欲滴的怪异头颅,就悬停在那里。
——他们几乎鼻尖相抵。
在这种曖昧的距离里,那裂开的深渊里的“咯咯”声愈发激烈,像是某种极度兴奋的嘶鸣。
庞观无法挣脱,甚至他的身体依然自主地与怪人靠近。
有人说,在即將死亡前,人的思绪会被无限制地拉长,庞观或许就陷入了这种情况;在虚假的漫长中,庞观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刚刚飘落的第三张照片:
照片上,那个细长的红头怪物,正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將他揽抱在怀里,仿佛失散重逢的恋人……或者说,一个满意的作品。
照片旁就是窗户。
平常,几乎没人会透过窗户向外看。但此刻,庞观的目光自然地投射了出去。
窗外,阳光惨白地照著对面的居民楼。
有人晾晒衣物,有人下棋閒聊,还有孩童在楼下奔跑。
但他们都是一样的……冷淡,他们面无表情。
如果你能保持著绝对的专注力。在『心流』的境界,你会发现这些人不约而同地在颤抖。不受控制、微不可查、或轻或重地……颤抖。
庞观从绝对惊恐中恍过神来,这一刻他具备了这个能力,他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晾衣服的大妈对面,一个几近透明的红头怪人正坐在栏杆上地看著她;下棋的老头们身后不是摇著蒲扇指点的人,而是张大嘴巴“咯咯”的红头怪人。
就连手拉著手走向楼外的小孩啊,他们的背后也跟著两个亦步亦趋的小號怪人。
“呵——”
庞观明白了,所有的冷漠,不过是一层绝望的偽装,覆盖在……无时无刻的恐惧之上。
为什么没人向窗外看。
因为他们害怕看到什么,他们害怕面对什么。
他的眼前,那张巨嘴又一次无比缓慢地扩张了;这一次,他清晰地听到了从那“咯咯”声里剥离出的、冰冷而欣喜的低语:
“你……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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