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走后,风雪略微平息了些,他们收好盔甲,重新上路,但武器还带在身边。

西伦將那杆双管霰弹枪塞在大衣里面,防止可能出现的危险。

受伤的卫兵凯尔此时正低著头缀在队伍后面,喊他做事也会做,但总是一副低落的样子,仿佛某个跟著队伍的游魂。

某次拉雪橇换班之后,西伦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小麵包。

它被圣火术烤得软软的,散发出香味,只有外层被风雪冻硬。

“不饿。”他说。

西伦把麵包片丟入自己的嘴里:“怎么样,自虐很享乐吧?”

凯尔抬起头,不解地看著他,眼里还闪动著些许怒火。

“不吃东西,故意低著头,故意一瘸一拐,看到狼扑向你也故意慢半拍,刻意给自己创造痛楚……会感到愉快吧?夹杂在痛苦里的享乐。”西伦嚼著麵包说道。

凯尔的脸有点涨红,他很想反驳,不,不是的,是我太痛苦了,哥哥死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还活著,只有那些痛苦才能让我好过一点,只有刻意惩罚自己才能缓解我的愧疚。

可藏在那行为的最深处,是否有享乐呢?

“没有人愿意承受纯粹的痛苦,让你乐於不断重复的痛苦,都是享乐的痛苦。”西伦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觉得你哥哥的影子还在看著你?刻意表演体现在肢体上的痛苦和愧疚,啊——多好的弟弟啊,多深厚的兄弟情谊啊,我痛苦得要死掉了,都来看著我——会有隱秘的快乐吧?”

凯尔浑身颤抖,仿佛最幽暗的秘密被人无情地揭穿,骤然间无地自容。

可西伦將口袋里的十字架解下,放在他手中。

“你哥哥一直在看著你,但他在你的身旁,不在你的身后。”他微笑著说,“每个人都患有症候,这不是什么问题,试著和它共存——甚至成为支撑你意义的东西吧。”

凯尔訥訥难言:“西伦主教……”

西伦拍了拍他的手:“觉得悲伤的时候,握紧十字架吧,神一直与你们同在。”

凯尔默默地握住十字架,仿佛握住了一方安静的天地。

在那里,哥哥的灵魂微笑地为自己引路,神在天上看著自己,赐予自己祝福。

只是那个神,似乎和西伦主教很像。

“休息一下吧,已经晚上了。”西伦说道。

列车遇灾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多,但此刻已是晚上九点,经过十一个小时的跋涉,他们行进了12英里。

按照这个速度的话,明天晚上之前应该能赶到斯佩塞。

他们清理出一段铁轨——他们全靠铁轨在大雪中確定方向——然后在上面搭建帐篷。

他们把雪橇卡在铁轨上,然后把木桩卡在雪橇中央预设好的凹槽上,作为中央支柱撑起一块较大的厚帆布。

四个角用铁钉钉住,然后用积雪压住,一个简易的尖顶金字塔形帐篷就建好了。

六个人全都睡在中央的雪橇上,物资则放在四个边角的狭窄空间里。

【圣火术】燃起,室內逐渐变得温暖,更方便的是这种神圣之火不会產生燃烧的副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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