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上银河,地上汉水”,汉水在夏时走向与银河一致,故楚人以之天地对应,多在沿岸定居。年深日久,遂成城镇。
此地也得名“汉水”,以纪念汉江流经,养育一方。有诗曰“万叠云峰趋广汉,千帆秋水下襄樊”,形容的便是汉江横跨荆襄、波澜爭趋之景。
乐思归拍浮在江水间,顺流一气游出一里地,见清汙仍穷追不捨,料是对方在追踪自己拨水时变化的纹路,心生一计。
他至波涛急处,憋气下沉,水上的清汙果因鳞沦杂乱、难辨游向而止步。
乐思归趁机逆流回游,甫一脱出清汙的视线,便上岸狂奔。
他毕竟內功根基尚浅,游水一久,业经力尽。这会儿背著斩龙铡,步伐更加滯重。
这法子只能瞒过清汙一时,等这牛鼻子老道发觉自己许久没有露出水面,定然在河段上下巡查。自己留在岸上的水跡还没干,他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来。
乐思归只盼能碰上个人烟稠密之处,自己好找户人家,塞点小费,躲上一躲。然而他游了一里余地,已不在原先的城镇。
眼下跟前只有座破败的村落,纵目四顾,所见俱是断壁残垣,丛生杂草,这村子似已废弃许久了。
左右没个合適的藏身处,乐思归正感焦心,又闻远方风动,知是清汙追来,只得就近往草丛一钻。
清汙到此,循著地上水跡,径向乐思归的方向走来。
乐思归握紧刀柄,欲待清汙不备,殊死一搏。
清汙走至近处,见没了水跡,断定乐思归就在附近,於是俯仰环顾。
乐思归趁他背向自己,提刀抢出,出手便是“赤子斩龙刀”的头式“气逾霄汉”,直取清汙首级!
不想他方將跃出,清汙便回身向左前方迅捷一穿,避开来刀,而后掣住乐思归肘部骨节,斜下一引,即令他右臂脱位。
乐思归右臂脱臼,无力再握铡刀。清汙见他失了神兵,跟著一套“游身八卦掌”连打在他遍身。
清汙一个门派二等的人物,內力境界已然『出神』;而乐思归『洗浊』的內力只堪七等,与前者天差地別,他如何遭受得住清汙殴打?
只十来掌,乐思归便已全身剧痛。武当功法內外兼修,他落了不少外伤和闭穴,而清汙犹不解气:
“小畜生,学点武功就敢出来乱插一脚。你不给我去然山猪那儿再搞枚丹药过来,这事儿没完!”
乐思归血染丝缕,嘴上仍冷嘲热弄著:
“贼老道,你十有八九是算出自己所剩阳寿不多,才这么病急乱投医。但寿由天定,就是神一品的丹药,也没有能延年益寿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备好棺材罢!”
清汙被他说到痛处,勃然大怒,动手掌摑起乐思归。乐思归受人折辱,眼有怒意,却还是轻描淡写道:
“你看,又急。”
清汙怒极:“孽障,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你死了也没人知道。等我拿铡刀把你身体一段段铡下来,看你嘴还硬不硬!”
此刻他言举恣肆,全然失了玄门宗师的风范。
便在他要动手时,从旁传来一阵节奏有序的叮噹声响,像是有人在敲击著什么金属。
清汙转目望去,那声音来自一堵倒塌的短墙后。
此人明显一早就在此地,但之前默不作声,到清汙要动手时却弄出动静,便是告诉他此地有主了。
想来对方也是个深諳道上规矩的江湖客,清汙未知虚实,说话便客气了几分:
“这人是邪派弟子,贫道正要出手惩治。此乃正邪之爭,足下休管!”
墙后那人开了口:
“他拿了你丹药,你让他赔你就是,又何必非下杀手呢?”
话者音色明而不浑,听著也是个少年,清汙顿时没了耐性:“邪派弟子死不足惜,乡里野人懂什么?”
那声音嘆了口气:“唉,我这村子刚刚重建,本就缺人,你还要在这里杀人。命案一出,村里更没人敢住了。”
“哼,我一条杀得,两条也杀得!”
清汙倏然探手,取块碎石弹向残垣。断墙登即崩裂,先传出一声叫苦的“哎哟”,后又跃出两道身影。
一个是名眉目神秀的少年,著裘衣长裤,外披件红布斗篷。这一身只是山乡猎户的打扮,独独其眉间三瓣鲜红似火的莲胎记,甚为醒目。
另一个一身青墨相间的衣靠,用面具掩了真容。其身段盈盈,宫腰束素,看体態是名少女。
这少年少女行动无恙,显非那叫苦之人。清汙顾忌此地还有残渣余孽,眯目审视,却只省得一具被断墙坍塌的碎石压住半截身子的木人。
那木人正面向地,一动不动,清汙只当自己听闻有误,重將视线移向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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