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粒走进通道里的卫生间,对著镜子把自己整理了一下,又忍不住给罗娜发简讯询问她的意见。一边打字一边都能想到罗娜肯定又要嫌自己“这么点小破事都要纠结半天。”
罗娜是米小粒的同学,同事,也是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两人从初中一直到大学都在一起,毕了业又进了同一家公司。与其说是朋友,其实更像亲姐妹,甚至比那还要亲。
米小粒的爸妈在她上小学时就离婚了。
她一开始跟著妈妈过了几年,后来妈妈再婚,她又去跟著爸爸。后来爸爸也再婚了,她彻底成了没家的孩子。
其实他们倒也没有不管她,至少一直供她读完了大学,刚毕业的那一两年,还不时给她打些生活费。可米小粒还是感觉自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飘到哪儿都不合適。天地之大,好像没有一个地方是属於她的,没有一个人是能让她依靠的。
也就只有罗娜了。
从高中后半程起,每年的寒暑假,她大半时间都住在罗娜家里。罗娜的爸妈都特別好,非但不嫌弃,还把她跟罗娜一般看待,总给她做好吃的。
后来毕了业,两人一起留在绿城,合租了房子。生活上也是她依赖罗娜多些,拿不定主意的事儿都问罗娜。
可是罗娜没回消息。
估计这会儿可能还在睡觉呢。
算了。
出了卫生间,米小粒打开外卖软体给罗娜叫了一份包子和粥。又发去一条简讯,让罗娜醒了好好吃饭,外面在下大雨,別出门。
她一面打字一面隨著人流缓缓往前走著。
这条通道很长,贯穿了整个cbd广场,一直通到南面路口的地铁站。几个出入口对著附近的写字楼和大型商超。下班的点,又赶上下雨,人特別多。
突然,前面有人大喊“坏了,进水了!”
米小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下的瓷砖上不知何时已经积了一层水,都快到鞋面了,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怔了一下,觉得不太对。
按理来说地下通道都是有排水系统的,即便外面的雨水太大,灌进一些来,可也不至於一直蔓延到这么远吧?
她转头朝著身后看了看。这时,有人开始掉头往回走,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踩著水继续往前。
也对,现在的位置正好在通道的中段,就算要出去,往前和往回走其实都差不多。
小米也跟著继续往前。但心里还是有点嘀咕,地铁站那边会不会也进水了,不知道地铁还能不能正常开。
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也顾不上鞋子裤子湿不湿了,周围响起一大片水四溅的声音。才走了没多远,刚刚还到鞋面的积水,竟已经没过了脚脖子。
这是什么情况?!
“水一直在涨!”有人尖叫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乱了。
要知道,现在他们正处在整个通道的最低处,如果水一直涨,那……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危险。有人掉头就往回跑,还有人往前跑,有人拼命推挤身边的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得赶快回到地面上!
米小粒强迫自己冷静,她几乎每天下班都从这里走,再熟悉不过了。最近的出口在前面右拐,她拨开混乱的人群,朝那个方向跑去。
然而还没跑到通道拐角,水已经到了膝盖,等过了拐角,水已经到大腿了!
怎么越往前水越深?!
她嚇坏了,猛地站住。然而惊慌失措地的人们却撞开她继续往前衝过去,她被撞的东倒西歪,浑浊的泥水飞溅在她身上,脸上。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让人惊恐的一幕——前方通道两旁的墙壁上,还有头顶上,一股股的水流正从瓷砖的破裂处往外喷涌。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隨著“啪!啪!”几声爆裂,整个通道里的灯忽地全灭了。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人们惊恐的尖叫充斥满整条通道。
米小粒的脑袋瞬间空白一片。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著她伸出手,一边向旁边摸索著一边靠过去。她咬紧牙关,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靠紧墙壁,沿著墙一直往前,就能摸到出口的楼梯!
可她没摸到墙边,就被一股大力从后面撞倒了,整个人一下子扑进了水里。瞬间,冰冷的,带著土腥味的水从嘴巴,鼻孔钻进来。她赶紧挣扎著爬起来。可还没等站起身,一只脚就重重踩在她背上,再次將她踩进水里。
接著又是一只,两只……慌乱的人群踩踏著她的身体,她的骨头都快要被踩断了,她强忍著身体上的剧痛,拼命挣扎想爬起来,可这时又有人倒了下来,將她死死地压住了。
她再也挣扎不动了。
背上的力量仿佛有千斤那么沉,几乎要將她胸腔里的空气都挤压出去。压力和窒息感迫使她一下子张开了嘴,水立刻从喉咙里猛地灌了进去。同时肺里的空气也从口鼻间喷了出去。似乎生命气息也隨之流走。隨著缺氧,她的意识很快变得混乱,许多画面走马灯似的从眼前划过去……
她这是要死了吗?
溺水的痛苦,混合著恐惧与绝望充斥著她最后的意识,她甚至都来不及后悔,如果取消约会,如果没走地下通道,如果……
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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