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回 好兄弟
鲁智深沉默片刻后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莫不是要杀那高衙內?”
林冲没有迴避他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
“洒家就知道!”鲁智深眼中凶光一闪,“兄弟,你既有家室拖累,不便出手,洒家了无牵掛,去杀那腌臢货,再去那梁山落草不迟!”说著话就要起身抄傢伙。
对於鲁智深的仗义,林冲眼圈泛红,想起上一世鲁智深对自己的种种情谊,若是没了他暗中护送,千里送行,怕早就死在董超薛霸此等小吏之手。但这一世的自己,怎能还那般窝囊。
“师兄!”林冲断然喝止,他起身双手按住鲁智深的肩膀,直视著他的眼睛,“自家娘子受辱,岂有假他人之手復仇的道理?师兄若真当我是兄弟,便休要与我爭!唯有你先护送他们远走高飞,我才可再无掣肘,放手一搏!”
这番话,有理有据,情真意切,堵得鲁智深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看向林冲的眼神,已从先前的高看,转为由衷的敬佩。
“贤婿,万万不可衝动啊!”张教头已是嚇得面无人色,他抓住林冲的胳膊,声音都在颤抖,“忍一忍风平浪静……”
“岳丈放心,”林冲反手握住老丈人的手,沉声道,“小婿並非莽夫,心中自有计较,你们安然离去,我自有了脱身之法。在济州鄆城县下,有个叫东溪村的地方,那里有个叫晁盖的好汉,为人最是仗义,你们先去投他,待我事了,自会去与你们会合!”
鲁智深沉默半晌,终於,他猛地站起身,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在林冲肩上擂了一拳,震得他身子一晃。只听鲁智深放声大笑:“好!好一个林冲!之前洒家还当你会捨不得这身官皮,瞻前顾后,没想到竟是这般杀伐果决的好汉!罢了!你这生死兄弟,洒家真心认了!你这趟差事,洒家也接了!”
他端起酒碗,高高举起:“你我便在东溪村再会!你若不来,洒家便杀回东京,为你报仇雪恨!”
前世,鲁智深不止一次骂他性子温吞,万事皆忍。此刻,听著这番话,林冲只觉胸中鬱结多年的那块巨石,轰然粉碎。他同样举起酒碗,与鲁智深的碗重重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一言为定!”
“哈哈哈哈哈”兄弟二人仰天大笑。
一旁的张教头则是嘆气不止。
…………
且说,高衙內自从那日在陆虞候家楼上跳墙脱走,头上还挨了一击,头晕呕吐,臥病不起数日。
陆虞候和富安两人前来探望,高衙內一见二人到来,开口便道:
“我为了林冲那婆娘,两次不得手,反倒被那廝惊嚇,如今病得这般重,眼见性命难保!你们两个,定要与我想个法子出来,不然,我死了,你们也休想好过!”
陆虞候连忙陪笑道:“衙內息怒,且宽心。小人已有计策,定叫衙內遂了心愿。除非那婆娘刚烈,自寻死路,那便没奈何了。”
正说间,府里老都管也来看衙內病症。
几人商討一番,老都管便带著陆虞候和富安同去回稟太尉。
高俅哪里关心是非对错,不言高衙內抢人家娘子,反认为林冲这般不识抬举,害得衙內得了相思病,便问二人道:“两个有甚计较?救得我孩儿好了,我自抬举你二人。”
陆虞候向前稟道:“恩相在上,需骗他持械入白虎节堂,便可依律定他个死罪。”
高俅手捻鬍鬚,不由得喝采道:“好计!你两个速速便与我行。”
言罢,又命下人,取来殿帅府內一把绝世宝刀递给陆虞候,言道:“此刀定可做饵。”
…………
足足耗过一旬有余,林冲才来到阅武坊巷口,果见那个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著一口宝刀,插著个草標儿,立在街上,口里自言自语说道:“不遇识者,屈沉了我这口宝刀!”
林冲也不理会,只自顾自著走。
那汉子又跟在背后道:“偌大一个东京,没一个识得军器的!”
林冲回过头来,那汉颼的把那口刀掣將出来,明晃晃的夺人眼目。
即便第二世再看,仍旧失口道:“好刀!你要卖几钱?”
那汉道:“索价三千贯,实价二千贯。”
正因为这把刀,上一世林衝出了足足一千贯,结果却买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林冲笑了:“一贯钱,我便买了。”
那汉表情错愕:“一贯钱?官人莫不是在说笑?”
林冲道:“不卖便罢了。”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停留。
那汉子急道:“得,得!真是好物贱卖了!一贯便一贯,一文也不能少!”
林冲嘴角掛起一抹冷笑,將早已备好的一贯钱递予那汉子。
回到家中,他把这口刀翻来復去看了一回,如上一世那般,由衷赞道:“端的是把好刀!”
当晚不落手看了一晚,又练了半晌,不觉得惊讶:这身手比之当时高了许多。
上一世久经沙场,岂能是那时自己所能比擬的,且当下正年富力强之际,可谓是顛峰状態。
心里再多了几分底气,又盘算所有细节,做些许准备,入夜后才將刀掛在壁上,未等天明,再去看那刀。
果不其然,次日巳牌时分,门外传来两个承局的叫声:“林教头,太尉有钧旨,闻知你新得一口宝刀,特召你带刀入府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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