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从腋下抽出宝刀,顺势精准地切开身上那根捆绑高俅的绳索,將绳头牢牢套在马鞍的铁环上。

他左脚在马鐙上一蹬,翻身下马。脚未落地,反手一刀,狠狠刺向马的臀部。

“西律律——!“

黑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拖著即將窒息而死的高俅,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快!快救太尉!“

追兵们的注意力全被那匹失控的战马吸引,即便有眼尖的军汉注意到林冲已经下了马,也权当没有看见。

救下高俅,那是天大的功劳,升官发財指日可待。去追那个禁军教头,还是杀红了眼的亡命徒?怕是有命追没命回,白白送了性命不说,还捞不著半点好处。

林冲趁著混乱,几个箭步窜入街边的人群中。

街上的百姓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魂飞魄散,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林冲混在其中,反倒显得不那么突兀。

他闪身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背靠墙壁,快速脱下那件沾满血污的外衫。

里面是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差役衣衫,腰挎佩刀,走出巷子,隨手抄了一顶范阳笠,压低帽檐,再次混入慌乱的人群中,消失在御街之上。

……

福寧殿內,气氛凝重如铁。

“砰!”

一只汝窑天青釉的茶盏被狠狠摜在地上,化为一地碎瓷。

赵佶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一向沉溺於笔墨丹青的俊秀面孔,此刻因暴怒而涨得通红,嘴唇哆嗦著,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殿內侍奉的宦官宫女们早已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赵佶终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封锁內城!全城戒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叫林冲的逆贼给朕揪出来!凌迟!朕要將他凌迟处死!”

命令如狂风般席捲出宫,整个东京城瞬间从繁华盛景切换至铁血肃杀。

內城厚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吱嘎”声中轰然关闭,甚至连水门都下了闸门,彻底断绝了內外交通。

一队队身披甲冑的禁军如狼似虎地衝上街头,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肃杀的火星。

他们粗暴地踹开一扇扇民宅的院门,將恐慌的哭喊与尖叫拋在身后,一时间,东京城內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皇城司的察子很快扑到了位於外城的林冲宅子,宅院內空空如也,早已人去房空。

领头的校尉在屋內转了一圈,一无所获。邻里被叫来盘问,说一旬前,天还没亮透,就见一个“山一样高大”的和尚,护著林教头的娘子和岳丈,还有那个叫锦儿的丫鬟,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早早就出城去了。

消息匯总到御前,赵佶的脸色愈发阴沉。家眷先行,而后行刺,这分明是蓄谋已久!

紧急朝会上,更是炸开了锅。文武百官无不震惊骇然,区区一个禁军教头,不思献妻求荣,反倒行刺上官,岂非咄咄怪事!此背后必有指使!

群臣相互攻訐,新党官员言辞凿凿,称此事必是旧党在背后捣鬼,意图动摇国本。旧党则捶胸顿足,反唇相讥,指责新党当政,才致使这等无法无天的狂徒横行京畿。

一片嘈杂混乱中,太师蔡京却如一尊石佛,敛息凝气。

退朝后,蔡京被单独宣入福寧殿。

此刻的赵佶,怒气尤盛,眉宇间的猜忌与惊疑愈发浓重。

他语气愤慨:“太师且看!为个女人?一个忍了半辈子的教头,会为这点子事,就敢刺杀太尉?胆大包天!”

蔡京躬下身子,用一种忧心忡忡的语调缓缓开口:“陛下,此事確有蹊蹺。林冲一介武夫,又哪来这等通天手段,家眷被妥善安排,轻鬆持刀入白虎节堂,竟无人阻拦,无人盘查,而后在万军之中从容脱身?这背后若无军中势力襄助,断无可能。”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著赵佶的神色:“老臣不敢妄言……只是,高太尉执掌禁军,素来压制军中西北出身的军校势力,如今他一死,朝中能从此获益最大的当属……枢密使童贯……”

蔡太师直言不讳,没有打哑谜,因为他从赵佶的举止中,看出了对方的猜测,他只是適时的替官家点破这层纸而已,

赵佶眼神微眯,童贯他是信任的,但也懂得帝王的制衡之道,而高俅统领禁军就是一种制衡。

如今高俅被刺杀,受益最大的莫过於童贯。

赵佶在殿內踱步,蔡太师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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